那天,照例给皇后娘娘请脉,宫里头养尊处优的,都是闲出来的毛病,也没什么大事,他给皇后娘娘开了个方子,都是温补的药,没任何问题,只是另外进的丸药里加了些东西。
等下次再给皇后娘娘请脉时,就被皇后身边的嬷嬷找了个由头,说他给娘娘诊脉时没有搭上丝帕,按理是应在丝帕上诊脉的,可是有时为了脉象准确,一般都拿掉丝帕也不要紧,为的是治病救人。皇后要治他大不敬的罪。贤妃娘娘怕他逼急了把事情说出来,表面上到皇上那里求了情,免了死罪,只永远不许进宫。不让进宫,自然她的那些事情就不会被人知道了。而且出了宫,刘府那边盯着他也方便。
所以,他虽恨毒了贤妃娘娘,那日册封礼也得赶到刘府去拜贺,不然那边定会起疑。
秦瑛看完了信,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随即就把信烧掉了,他回到榻上,靠着软枕,慢慢地筹划起来。
第二天一早起来,就给秦卿回了信,告诉他切不可急躁。
☆、十、美人是你吗
吴府设宴。秦瑛带了重礼前去道贺。远远地还没到跟前儿,就瞧见吴府门前车马排成长队,不用说,都是前来贺喜的亲友。吴府里的下人们这时忙的几乎脚不沾地。
秦瑛被让到吴府正厅里略坐了一坐,喝了一碗茶的功夫,就有小厮们引着来到戏台子这边吃酒听戏。吴府的戏台子在花园子后头的一大片空地上,搭的极排场。跟着小厮穿过花园子,沿着石子路,隔着影壁就听见锣鼓呛呛,胡笛声响。唱的是‘贵妃醉酒’,‘闹天宫’,全都是些热闹的戏。
秦瑛看了一会儿,陪着笑了一回,便往吴府花园子里来散散静。
吴府的花园子虽然不大,倒也整治的十分齐整。从戏台子这边绕过来,迎面就看见一座小山,山不算高,一片郁郁葱葱的。从正面叉出两条甬路,在山后头又汇成一条。沿着甬路走过来,满以为能看到整个园子的景致了,谁知又被亭子隔住了,透过亭子的八角窗子,只看到一杆杆翠竹林立。赶到了亭子里,才发现面前是一泊绿湖,湖中尽情的游着几只水鸭。亭子两边皆是长廊。
秦瑛正想着,“倒是他们府里想得到,这园子里多少出其不意的景致,实在有趣。”忽地看见一个穿着青衫的丫头手里拿着个白瓷瓶子,瓶子里插着几支桂花,正从这廊子里走过。秦瑛看她手里拿的是桂花,想着那曾是苏美人最爱的花,心里一阵酸楚,不免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这丫头。
这一看,自己仿佛触了电一般,定在那里,脑中空空如也。“美人,是你吗?”就这么的脱了口。
穿青衫的丫头听见说话,止住脚步,回过头,一脸疑惑的看着秦瑛。
秦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只尴尬的笑着。有个婆子远远地叫“姑娘,快些吧,大小姐等着哪。”那丫头也没说话,低头莞尔一笑,快步走了。
再回到席中,秦瑛已经无心看戏了。他暗自忖度着,会是美人么?或者美人根本没死?可是她怎么会来到吴府?这太不可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还能见到那丫头么?是自己一心想着美人思念过度了吧?听那婆子的口气,这丫头应该是吴府大小姐的丫头,既是服侍小姐的,会不会跟着进宫去呢?世间怎么可能有如此相像之人呢?等散席了问一问吴府老爷子倒是不难,只是突然对一个丫头这样感兴趣,难免教人起疑,要怎么开口呢?
这里秦瑛胡乱揣度着,也不知那戏唱了几出,都唱了些什么。
至晚间才散席。吴老爷子许是高兴,送客直送到二门外。秦瑛在门口寒暄了几句,几次忍不住想开口,无奈过往的宾客实在太多,只好作罢,匆匆告辞。
回到老宅,一宿无眠,一面想着苏美人。又想着那小丫头,翻来覆去,不能安歇。第二日一早,单给那府里大小姐备了几样礼,又往吴府这边来。
“大爷瞧着,昨天的戏怎么样?”吴老爷问。
“戏自然没的说,我只爱你们府里的这园子,怎么想来的?我们老宅子正在修葺,若是能得府里推荐个筹划的人才,可就圆满了。”
“这有什么难的?回头我就派人吩咐下去。”
“说来也巧,昨日在府上花园子头,瞧见大小姐那边的丫头,捧着那一瓶子桂花……那,可是跟你们小姐进宫去的?”秦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