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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可好些了?”管厨房的婆子在门口问道。
“胃疼病犯了,已经派人去请太医去了。”丫头说到。
“厨房里预备了这些清粥小菜,着我拿来给奶奶,好歹吃一口,到底胃里暖和暖和。”婆子伸手递过去。
旁边的小丫头接了,转身进去了。
“这可奇了,好好的二奶奶怎么竟跳湖死了?”婆子见四下无人,悄悄问道。
“可不是呢,咱们府里从来没有这样的事,还不知上边怎么向外边交代呢?”说话的这丫头是自幼长在秦府里,只算是二等的丫头。派在刘氏房里顶多是看看屋子,做做针线,李氏近身的事她一概不知,因此,到与婆子一样诧异的很。
“虽说二奶奶这一病病了几个月,可听说,前两天已经大好了,还吃了两块水晶桂花糕,你年轻不知道,那桂花最是滋养人的。咱们这一家子都想着这下可好了,可谁知竟走了这条绝路。二奶奶一向待人和气,又不拿腔作势的,又生的极美,实在是可惜了。”那婆子说着就有些红了眼。
“都说人生的太好,命就薄了,可见这话是真的。倒也不知二奶奶是因为什么事,竟是这么个结果。”
“可是呢,正是这事让人疑惑……”正说着,房里的小丫头拿着托盘走出来,递与那婆子。
“菊香姐姐说,奶奶才歇息了。叫先放着。”小丫头说到。
婆子答应着,正遇上管事媳妇、婆子丫头引着宫里的太医缓缓走来。
那婆子问了安,就匆匆去了。
太医进来,丫头放下帘帐,刘氏本是心病。太医不过搭了脉瞧了瞧,开了个方子,婆子们拿着方子自去抓药。
后院出了事,眼见着来吊丧的亲友络绎不绝。
那边实在离不开人,刘氏把媳妇丫头们都支出去了。
就只剩贴身的菊香和管家媳妇在跟前。
“奶奶,应该高兴,怎么到伤起心来?”管家媳妇一字一顿的说。
“就是,奶奶到忘了,爷对她上心的那个样子,这下可解气了。”菊香接口说。
刘氏闭着眼,一声不响。然而她做过的那些事怎么轻易忘得掉?那些前尘过往就这样一一浮现在她的眼前……
自她嫁过来就知道,他的心从来不在自己这里。
后来不止心不在这里,他的人也不在这里。
一个月,她不过见他一两次而已。
他的荒唐,她怎能不知?
捧小戏,搭小厮,外头的,房里的。她一向不闻不问。她只想让他知道,她心甘情愿做他的妻,放任他去做一切他想做的事。她也想让他知道,没有哪个女人能够做成她这个样子。
只不过,渐渐的,她觉得,他的心也从来不在他们身上。
他们倒也相安无事,对外,她还是他尊贵的嫡妻。府里的女主人,身份高贵。对内,个中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罢了。
恍惚间,她听说,早年间,他并不是这样。
直到那日请安,她不经意的撞见他动情的目光和苏美人羞红了的脸。
她开始打心眼里嫉恨。也终于明白他的那些荒唐胡闹。原来他‘能得到所有的,却得不到最想得到的。’刘氏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无所谓,但女人的妒忌心,一旦开了闸,便再也收不住。原来她能忍受的只不过是他的那些虚情假意。而这次,不同。世俗伦理姑且不论,苏美人那里有他少得可怜的真情。那是她处心积虑想要得到的东西。
刘氏开始日日夜夜的熬煎。
素日来,跟她的嬷嬷媳妇们怎会没有察觉?
上回,宴请那府里的妯娌安姐儿和李氏,至掌灯时分,该打发人去送人。
她打发美人去安排,于是,跟她的媳妇看准时机,故意地使了胡保。
这胡保平日在府里,因仗着自己早前有功,很不把管事人放在眼里。所以没人愿意指使他。他醉酒误事的,或误了正经事,没得给管事人自己找一顿骂。
可这回,偏巧不巧,管事媳妇就指了他,送的还是那府里的人。
这份心思,刘氏怎能不懂?这一闹,秦府族人合府皆知。谣言四起,人多口杂。苏美人身为一个主子,若是自己这般不端正,还怎么使人?这秦府书香门弟,她又如何立足?
不出意料的,苏美人从此后就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