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愣地看着他的笑容融化在午后阳光之中,有别于上次,他穿戴整齐,容光焕发,眉眼里都是笑意
她见过许多人的笑容却从未像他这般的真挚,也没曾想过,那个没有驱走虫子的人此刻就这么站在她面前
她那时还不懂何为男女情爱
只知,她很喜欢他的笑容,喜欢他对生活淡然的模样,喜欢他说话温润的口吻,喜欢他揉着她的脑袋叫她丫头的手心温度
只是,后来这一切都变了
他变得激进了,也变地忙碌了,次次再见,脸上的笑容也少了
可是他却从未抱怨,反似更强迫着自己一般
母亲说,那是因为他喜欢上了一个姑娘
她不懂,却很是舍不得他变成那般模样
因为那个姑娘,他萌生了考取功名,也有了和父亲一样的眼神
对一切权利,财富都变得渴求的眼神
因为那个姑娘,他越来越看中于财富权贵
因为那个姑娘,他的笑容也越来越少了
而这个人正是她的姐姐
若是当年一切顺利,姐姐和存晰定是一对璧人
只是再来一次的话,她想要反对存晰同姐姐在一起,因为,那样的存晰,不是他真正的模样
可,那时,她不知道,存晰也不知道
后来,便是她听到了父亲与人说着要将她送进宫里,说着什么黄命难为
就是那一道圣旨,改变了她所有的生活
当她明白什么是进宫做秀女的时候她哭着说不要,第一次狠狠地推开了父亲
那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安慰便是他
可是她本奢望的温暖的拥抱被人占据了,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
她怔怔地看着相拥的两个人,才明白了母亲说的喜欢,才明白存晰这么多日来的变化是为了谁
第一次她尝到了何为情爱的心痛
只是,那时的她还太小了
幼稚得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哭了一个晚上
稚嫩到看不出姐姐对她能进宫的嫉妒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命很好
虽然母亲没能见到她身披凤冠的模样,却至少也没瞧见她被病痛折磨的痛苦
虽然她的姐姐因为是同父异母而对她心生妒忌,却也是因为她,她这一生至少不用身处那冰冷的宫墙孤独终身
虽然她的父亲眼里只有皇权贵族而忽略了母亲,忘记了疼爱她,却至少现在的他看透了这一切
也许最大的痛苦是她的情债太深了
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和存晰再说上一声喜欢的时候,她是不能那么快离开人世的
她留恋着他的笑容,他掌心的温度,他慵懒地叫着她一声丫头的声音
所以,她中了蛊毒却迟迟没有如歹人的愿撒手而去
那段依偎于存晰膝上的日子,是她成年之前最美的日子,苦涩却也值得了
纵使后来流落花房,她也能无耻地想象着那些在自己身上肆虐的男人是他的样子
为了让她活命,会有人看着她同那些被贩卖的姑娘,甚至是有人会定时送来那所谓的补药
她,装作看不见那些姑娘眼中对活着没有了希望的眸子
只当那是一颗甜滋滋的糖果,一如当初姐姐递给她的那一颗一样
糜烂的生活让她觉得作呕又恶心,却在窗口听到街上的孩童喊叫着“先生,先生”时,放弃了轻生的念头
只是因为想起了他
她不只想再回来见一眼父亲,想问一句婳音真相,更是为了他那一句“等我,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那,先生,如今,您还记得婳棉吗?
“丫头,丫头?!”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着
她在睡梦中扬起了嘴角
先生,是你吗?你还在找我吗?
可是
对不起,先生
我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了
☆、第三十五章
碧柔尴尬地朝着汉言笑了一下,她的脸色一定很是难看
她那时当真只是随口说了一句玩笑话罢了,谁知,这见惯大风大浪的军师当真这般介意自己的容貌
倒不必她真的次次见他蒙上眼睛,只是他自己带起了面纱
不是她觉得别扭,只是这么个大男人,倒似同那些未出嫁的黄花闺女一般地带着面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嫌弃
再者,她也没想过,这军师的身板怎么这么纤细,本以为该是五大三粗的模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