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芜面有难色,踌躇着说:“公子只吩咐奴婢在这里守着姑娘你,其他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阿璃见状,知道从蘅芜的嘴里问不出话来,索性翻身下榻,径直朝舱门走去,“我要见仲奕!”
蘅芜闪身拦在阿璃面前,“公子交待过,姑娘不能踏出房门一步。”
阿璃伸手欲推蘅芜,却被她一掌击了个趔趄,踉踉跄跄地靠回了床榻边。
惊疑之下,阿璃暗运内力,竟发现自己内力全失!
蘅芜面有窘色,“对不起,阿璃姑娘,奴婢也是奉命行事。”
阿璃盯着自己的手掌愣了片刻,恨恨地坐到榻上。
蘅芜走到近前,宽慰似的说:“公子只是暂时封住了你的内力,待他替你解开穴道后,便能恢复自如。”
阿璃冷笑了声说:“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单凭蛊毒就能让我随时束手就擒。”
她一直十分忌讳让旁人知晓自己身中噬心蛊毒的事,可眼下毫不遮掩,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风延羲是多么卑鄙无耻……
蘅芜踌躇地看着阿璃,欲言又止。
阿璃抬眼看见蘅芜满脸为难的表情,想起以前自己重伤时她衣不解带地随身侍奉,心又软了下来,“算了,这事其实跟你也没关系。”她拍了拍榻沿,“你坐下吧,我有事问你。”
蘅芜犹豫了一瞬,侧身坐到了阿璃身旁。
阿璃此时的语气已平静了许多,“延均世子,什么时候过世的?”延均在风伯钦死后袭了扶风侯的爵位,但阿璃却习惯了一直称呼他为世子。
“两个月前。”
“他,是怎么离世的?”
蘅芜说:“世子他一向体弱。后来宛城失守,丢了女娲神石,世子忧伤懊恼,病得愈发严重,一度昏迷不醒,拖到今年才……”
阿璃回忆起那张病态苍白的面孔,心中不禁五味杂陈。
延均一生,身负着风氏长子对家族的责任,一辈子又何曾真正的自由快乐过?
而如此看来,延羲也不算胡说八道。自己和仲奕设计的这场假死,确实直接或间接地、让许多人送了性命。
“那女娲石是落到了燕国的手里?”
蘅芜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们派出去的细作都未曾听说慕容煜得了女娲神石。想来,或是他不懂得如何破解密室中的伏羲阵,所以一直没有得手过,又或是,他根本就不在意这块神石。”
阿璃沉吟着,心想即使慕容煜破解了伏羲阵、取出女娲神石,没有风氏的神力,他也无法开启神石的灵力。
蘅芜像是看出了阿璃的想法,接着说:“女娲神石的灵力只有拥有伏羲氏神族血脉的人才能开启,所以就算神石落入了北燕的手中,他们也参不出其中的奥秘。可现在,小姐被带去了蓟城,也不知道慕容煜会不会因此起什么念头。”
阿璃语带嘲讽地说:“这你倒不用担心,慕容煜跟你家公子不一样,绝不会与女子为难。”
蘅芜揣摩着阿璃的语气,斟酌开口道:“慕容煜这几年性情大变,行事跟以往相比……狠辣了许多。”她稍作停顿,用眼角余光觑着阿璃的神色。
阿璃留意到蘅芜举止间那份格外的小心和试探,也不由得有几分局促起来。
对阿璃与慕容煜的这段情,蘅芜恐怕比任何人都更了解。她曾偷偷跟着阿璃去了祁州,亲眼见证了八月春谷中那场缠绵的相会。在阿璃行刺了慕容炎后那段悲伤绝望的日子里,也是蘅芜日日陪在了她身边。宛城离别之夜,两人更是有过一番坦诚心事的对话。
蘅芜见阿璃垂着眼不说话、神情中微有紧绷,有些拿不准该不该继续往下说。常年侍奉于延羲的身边,让她养成了察言观色、谨言慎行的习惯,不该说的话和不必要说的话,都尽量不出口。
顿了片刻,她才继续道:“燕国原本就国库空虚,四年前南下攻越,就掏空了仅剩的一点财力。前两年趁燕陈国交战之际,慕容煜的几个异母兄弟又在后方起兵生事。表面上看,北燕是一片风光,实际上内耗得厉害。年初河朔那边闹旱灾,地方官却拿不出半两银子来赈灾,灾民一直暴乱不断。”
阿璃的嘴唇动了动,继而又紧紧抿住。
隔了会儿,她问蘅芜:“延羲打算怎么救青遥?”
蘅芜摇了摇头,“公子一向有主见,不到最后一刻,我不敢乱猜测他的心意。”顿了顿,幽幽叹道:“小姐被关在了燕国王宫内的摘星台。那个地方易守难攻,即便是以公子的身手,也未必能救得出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