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镫、镫的在山谷中回响。
一人一骑疾驰至箭楼之下,来人飞身下马,高声奏道:“报!骑兵营引出了陈军的先锋队伍,约七、八千骑,正朝华阳关行来!”
古鹏在城墙头俯身,朝报信的斥侯挥了下手,“再探!”
斥侯得令翻身上马,撩起黑色披风,再度朝山谷方向疾驰而去。
古鹏面有喜色,转身对慕容煜说:“陛下,敌方的先锋骑兵不过七、八千人,想要突破我方两万精兵的包围,只怕是没有可能。眼下就只等着他们上钩入局,再一举歼之!”
慕容煜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思忖说道:“我们的诱敌之举十分明显,郝毕不可能看不出破绽。他若想正面交锋,理应不止派出区区几千人……”
陈军在华阳关外扎营的人数约有五万,且几乎全为骑兵。在明知道华阳关易守难攻的情况下,就算只是想前来一探虚实,也至少应该派出三分之一以上的兵力。否则,只是让兵马白白地送死。
他话未说完,远处已经开始隐约传来隆隆的马蹄声。
先前报信的斥侯又返转了回来,“报!我军骑兵已至二里以外!”
古鹏再顾不上耽搁,大声吩咐道:“传令,开城楼门!让骑兵营的人入关!杨副将,准备发信号!”
语毕,他向慕容煜行了一礼,转身匆匆带着几名亲随下了城楼。
城楼两角“嗖,嗖”射出两支冲天的响箭,在空中划出尖锐的哨音。
阿璃仰头看着箭矢划破长空的轨迹,一颗心不禁提了上来。
她手扶着墙头,极目远眺山谷的方向,只见马蹄踢打扬起的尘土逐渐翻卷行近,宛若平地上骤然蒸腾起了黄色的烟雾。
整个山谷似乎都在震动,城楼上竖起的旗杆也开始没有规律的左右摇颤起来。
慕容煜一手按在阿璃的手背上,一手指向山谷,说:“骑兵驰骋,声势浩大,方圆数里皆可闻其声。沙场作战之时,最忌讳的一点,就是让敌军骑兵的声势影响了自家步兵的勇气。”
阿璃点了点头,叹道:“以前想像沙场征战,无非就是刀剑相拼、敌死我活,今日身临其境,才知道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调配不同种类的兵力、掌握军心和士气的变动,都需要丰富的临阵经验和军事知识。
说到底,战争拼得并不单是军械强弱,亦不是某一个人的能力,而是整体的人力兵力。
箭楼下传来轰轰几声巨响,古鹏指挥着麾下兵士打开了厚重的楼门。
山谷间冲来的骑兵已到近前,行在最前面的正是骑兵营的主将张之顼。
张之顼在楼门前勒马立定,一面挥手大声疾呼:“快入关!快!后面的都跟上了!”
城楼上的长弓营,在主将号令下,托起连弩,瞄向楼外,视线须臾不离。
慕容煜的禁卫项虎上前道:“陛下,烦请与王妃后撤几步,以免被敌军流箭所伤。”
他指挥着手下其他几名禁卫,举起盾牌,护在了阿璃和慕容煜周围。
阿璃正欲开口,只听得风声呼啸,十几只羽箭已经破空而来,在盾上、墙上折落下来。
她穿过盾牌和城墙间的缝隙望出去,只见身着陈国军服的骑兵已然追赶至庆阳关前,冲在最前面的几人在马背上力挽长弓,瞄准尚来不及入关的燕军和城楼上的守卫,手中羽箭齐放。
城楼下的骑兵营主将张之顼大吼一声,将手中的一柄九尺长的斩马刀抡圆舞动,挡下了陈军射来的箭矢,催促着手下最后一批人马入关。
陈国的骑兵也冲上前来,试图在城门关闭前挤入关内。
古鹏眼见陈军就要冲进楼门,只得咬牙吩咐道:“关城门!”
张之顼和麾下的几十名骑兵尚未来得及入关,此刻被关在了城门之外,被涌上来的几千陈国铁骑围得死死的。
城楼之上的长弓营的主将褚大庆,和张之顼一向交好,此刻见朋友身处险境,慌忙奔至慕容煜面前,“陛下,张将军还在外面!我们还放不放箭?”
城楼下箭矢所能及的范围内,既有陈兵,也有燕兵。虽说陈国人占了绝大多数,但弩箭无眼,一旦射发,难保不在混战中伤到自己人。
这时,山谷两侧传来嘹响的号角声,埋伏于山林的两万燕国步兵高喊着冲杀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