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们收刀行礼,转身隐于黑暗之中。
黑袍人一手摁着心口,一手撑着门,咬破的嘴角渗出道殷红的血痕。
延羲缓缓走到门口,唇畔依旧噙着笑,眼里却泛起嘲讽神色,“阿璃,你来了。”
阿璃扫了眼延羲身后的蘅芜,没有说话,只紧皱着眉头、咬着嘴唇,额头上冷汗如雨直下。
延羲一动不动、好整以暇地看着阿璃,直到她终于支持不住、痛倒在地,才回头对蘅芜说:“你先出去。”
他扶起阿璃,关上房门,把她抱到榻上,再挽起自己左手的衣袖,把手腕送到阿璃嘴边。
阿璃盯着延羲白皙的手腕,似在犹豫着什么。痛楚越来越烈,她双拳紧攥,指甲深深地掐入了掌心,却迟迟不肯去咬延羲的手腕。
以往,她对男女之防并不太在意,可现在,自己的嘴唇,似乎只能属于乌伦一人……
延羲的目光越来越冷,嘴角的笑意寸寸褪去。
他狠狠盯了阿璃半晌,断然抽出匕首割破手腕,把伤口贴到阿璃唇上。
鲜红的血汩汩涌出,阿璃颓然地闭上眼,用嘴含住伤口,大口地吸着血。痛意渐渐弱下去,头却越来越重……
等她幽幽转醒时,延羲盘膝坐在榻上的另一边,周身真气盈动,似在疗伤。
阿璃浑身虚脱,颤巍巍地坐起身来。
延羲缓缓睁开眼,收起真气,冷冷地说:“以后来找我,最好先换身干净衣服。”
阿璃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袍上全是昨夜从海滩上带来的沙子,浑身上下一股海腥味,凌乱散在胸前的头发也是蓬乱肮脏。
“一会儿我把床榻收拾干净。”她的声音低沉暗哑。
延羲皱起眉,“你的声音是怎么回事?”随即又反应过来,问道:“你昨夜扮作魍离去做什么了?”
“跟你没关系。”阿璃翻身下榻。
“你那个好人家的情郎,”延羲的声音在身后缓缓响起,“倒是个人物。竟能让你背叛我那富甲天下的父亲,甘愿受尽蛊毒之苦。”
阿璃转过身,“你无聊的话,就多操心一下跟我的交易。我助你盗取女娲石,你就要保我一世自由,我可不想每次蛊毒发作,都要满天下地找你!”
延羲抬眼看着阿璃,似笑非笑地说:“你若一直留在我身边,又何需满天下地找我?”
阿璃弯起嘴角,语气讥讽,“要我从一个侯爷身边,换到另一个侯爷身边,算什么自由?”
门外一阵敲门声,“侯爷,金三来了。”
延羲下了榻,穿上外袍,伸手在阿璃的锁骨处拂了一下,“你留在这里等我。”
阿璃摸了摸颈下,怒道:“你干嘛解我的穴!”她刻意封住的天突穴被延羲解开,即刻恢复了女子的声音。
“我不想留个男人在我房间。”延羲头也没回,径直推门而出。
☆、公主的男人 (三)
过了会儿,敲门声又起,换上了裙装的蘅芜,领着几名侍女,手捧着衣物、妆盒镜奁等物,走进了屋。
“阿璃姑娘,”蘅芜敛衽一礼,“公子让我来服侍你梳洗。”
阿璃摆了摆手,“不用,我一会儿就走。”昨夜突然离开,仲奕现在一定很担心……
蘅芜扫了眼床榻,“姑娘的衣服粘有沙土,不如先让人整理干净,再换回来?”
浑身沙子的感觉确实不太舒服,阿璃略一沉吟,点了点头,“你们把衣服放下,我自己换就好。”蘅芜依言领着众人退下。
阿璃脱下黑色的外袍,除下刚玉甲,再一圈圈解开裹胸的白布,发现每层衣物中居然都夹着海沙,不禁暗自敬畏着大海的威力无边,又一时心生恶念,走到延羲的书案前,把沙子尽数掸落到他的笔砚书帛中。
换上蘅芜送来的衣裙,阿璃站在铜镜前打量着自己。低领的白色烟罗纱裙,露出一截霞影纱绛色胸衣,逶迤拖于身后的裙摆和披纱上皆点缀着精致的梅花图案。
看上去,有些怪怪的,可是,又不得不承认很好看……如果乌伦看到自己这副装扮,会不会……
阿璃想起乌伦炽热缠绵的吻,羞怯地捂住了脸。
蘅芜领着侍女们再次进屋,将阿璃的外袍和睡榻上的床褥收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