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_作者:罗刹灵主(171)

2018-03-05 罗刹灵主

  竟然——!

  玄言的眼瞳微微张大,皆因远远见到那洞中的女人渐渐露出面容,一双眼睛早已经如同两个巨大的血窟窿一般空洞的流着血泪。

  血腥味儿…

  怪不得刚进入洞中,那种腥味儿似乎被水冲蚀了一般,原来她的血泪早已经融入这洞中的每个角落,更是滋养着被她顽强守护的那块顽石。

  射姑的的面容是暗不见天日的透明苍白,嘴角却含着淡淡笑意:“真是失礼,日日啼哭,方才哭瞎了双眼。”啼哭果然已经成为这个女人的习惯,她嘴角有笑,面上却流着瘆人的血泪,此情此景可谓诡异。

  玄言似老友一般坐在射姑对座,面容被中心出的一丛顽石所照亮。他虽古朴而杂草丛生,然而却又用无声的厚重感吸引着旁人。玄言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硬拙的顽石,似笑非笑:“先人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美玉的诞生常带着赌博的风险。”指间轻轻抚摸着手中的顽石,却即刻将双手抽进袖中。玄言面容平静:“您诱我来此,无非为了这东西,既然小臣好奇心已经满足,便不必涉足危险之物。”

  射姑却冷笑一声,那锐利的煞气颇有当年厄神灵的名号:“汝小子可知此为何物?”她的指尖带着冻伤的红色,抚摸顽石的力量却十分轻柔:“一旦人有了记忆…便什么都忘不了了。当年…”

  西凫山曾经供奉着伏羲氏的神庙,自伏羲氏与女娲氏的碾轮造人之后,西凫山渐渐成为人间世界中的一片仙人之山,莫敢不从、莫敢而朝、莫敢侵入。

  射姑身着涂着茜草汁的戎装,于山谷间的悠然神秘格格不入。面容上的猛虎黥纹格外丑陋,她毫不在意的伸出手摸了摸面颊上的细雾珠儿。面前的男人看的有些面容不清,模糊在雾中的身影格外的清淡。射姑恭敬的半跪在石上,沉肃的煞气由周身发出:“吾神!您有何命令!”

  男人的背影在雾中露出淡淡的朱色,声音亦缥缈而沉静:“射姑是猛虎,猛火属火,火则烧进世间邪恶。然…”

  射姑的耳朵动动,心间似紧绷了些,听得却格外认真。

  他似淡淡笑了:“然烈火纵有烧进世间邪恶的力量,却始终无法藏迹神形,终有一日会将自己同样投入烈火之中而焚烧自己。”

  射姑的心轻轻颤动着:“伏羲大人,吾神!您曾说过,射姑是天下至尊煞神,只要有吾之身在,将会驱逐世间邪恶!您…您如今怎么?”

  男人静默半响,竹匣已经落于射姑的面前:“向着更南而去,它的命运将由你守护,待吾之召唤,则为汝出山之日。”

  邈邈千万年,人间煞神跣足而跑,如同上古夸父一般日日夜夜追逐着太阳与月亮,在无数个夜晚将对主人的思念藏在心间。在第九十九个夜晚,她落于隐秘的幽暗角落,打开了手中的竹匣,那匣中的灵物从此便落于淮夷最为隐秘的角落之处。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漫长的等待先是让一个心中冲满战争烈火的神灵模糊了自己的力量,那隐秘的小巧宝物如同罪恶的来源,令她的恨意渐渐的增长。从第九百个日夜开始,她恨不得销毁这所谓的守护之物,却又无能为力,看着那尘土风云渐渐将它卷成一块质朴的石。当她看不到仇恨的来源,却又渐渐遗忘了什么,漫长的等待模糊了她的肉体与力量,曾经沉重的麦色肌肤渐渐被水汽与藤蔓的湿气所侵蚀的透明消瘦。记忆开始模糊之后,便只记得那最后的等待,却忘记了欲等着谁,而只能用眼泪却释放心中最后残留的一丝悲伤记忆。

  “许是在无聊之时,这里的生灵竟然不知何时多了起来,渐渐有许多居心叵测之人欲探寻此处。”

  玄言颔首:“所以您设下了伏羲之神曾经留下的斗兽棋,让这些人葬身于此?”

  射姑竟带着些回光返照的豪放笑意,那空洞的充满血腥的双眼令人感到恶寒:“吾怎能参透主人智慧的万分之一,这些东西不过是被众神丢弃的一些儿玩意儿罢了。人间的人类越来越多,总会有一些人有了不该有的欲望。”

  玄言叹息一声:“这块石头,是不详之源。”这洞如同幽穴处一处被附上苍台碧色的神秘神宫,然而周遭尸骨累累,却丝毫没有一滴血,而洞中那些稀薄的血液,竟如同九曲回肠的千万条细密河流一般缓缓的流入中心的顽石之中!

  射姑低低笑出声来,那双看不到眼珠,腐烂的肉眼竟像是含着些精光:“天地之间,其犹橐龠,无能之人总会死于过分的欲望。但是…你不同,也许,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