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我们…飞廉太过柔顺可欺、卫子又…一团幼年气,只晓得整日随在乾帝面前,真如人间的父女一般亲昵。八正神中竟没有哪一位有资格来领导太极宫,想来这便是天意吧!” 炩焱叹息一声,终不免觉得了无意趣:“乾帝所留下的一切,众神竟然无能接管,若这便是天意,吾不知天意为何如此弄人啊!”
人间孟春而至,随着蚩尤登天而上的虫族蔓延,却不知从何处带来一只斑斓的蝶,它悄悄的停留在那逐渐被虫侵扰的手杖,似乎带来了新的生机。
肇始望着那展翅轻盈的蝶,亦同时像记忆中年轻的姜氏巫女般迷离扑朔:“在神宫之中,最有资格接替乾帝的是你,你既然如此推崇姜岐,为何未曾去王政之鼎问个分明呢。”天地有道、万物交错,历代六十四神宫之中诸神的选定皆是由天道指引,在王政之鼎前得到印证。那尊象征着天地的鼎,是冷冰冰的、天道的代言者。每当有新的神灵登顶,它便会发出肇示,在火焰中给出众神相应的爻示。在众神无法确定自己所处的身份之时,必定欲攘除身体污秽,在王政之鼎前去印证天道之谕。
炩焱垂下头望着面前的老人,他亦睁开了眼,看着这位始恪守职责的女神。炩焱那一向坚定的眸子中露出几分无可奈何的失意,却勉强了然笑笑:“我…我曾去王政之鼎旁,希望那鼎能给自己一个印证,然而这一切只是妄想。”那其中隐含着失落,这位不失豁达的女神亦叹笑:“天命再此!吾没有成为坤后的资格,知道自己的极限所在着实令人痛苦,可是那并不是我放弃神宫的理由。”她的火红瞳孔淡淡直视前方,似在回忆自己对于乾帝失落的追逐:“那时我亦曾希望飞廉去鼎前,然而她…同样未曾得到神谕。直到我找到姜岐——”
艳色瞳孔中重新燃起眷眷火焰,炩焱异常坚定:“曾经无数次看着王政之鼎中显现的人影,为此我将他们带回来一一验证,然而却皆无所获。这群人有的孱弱、有的强大,然而始终不能给我一种心情激荡的感觉,他们亦并未曾得到鼎的神谕。然而姜岐,她是不同的,她——”想要对那个少女说的话太多,炩焱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她只知在见到姜岐那张狡黠又带着狂傲的面庞开始,她的心中便萌发一种激烈的神思,那少女嘲讽的语气、一味进取的猛烈攻击,似乎都令她有种满足的欲望。也许、也许那就是新的火种,虽然同乾帝不同,她却在初始便感到了欣喜。
肇始叹息一声,望着这始终无法得闲的女神,她那凝思的侧面方沉浸在回忆中不久,便无法继续下去:“炩焱,欲去何处啊。”
炩焱回首、一副凛凛风姿,她的双眼已经厌倦了等待,而必须待以绝地反击:“让众神来,至少要有新的乾帝与坤后去对抗蚩尤!”
众神诸次相聚皆是不欢而散。在墨龙闭眼之机得到了短暂的喘息,终于从月色所笼罩的神宫夺得了几分领地,然而形势依旧并不乐观。气氛始终很是凝滞,是众神争吵之中不得不得以共通的局面。
炩焱面对一旁的教化诸神,自是声威严厉:“诸位掌管人间社火与教化,然而现今人间动乱,诸位却为何对议立乾坤二帝之时多加阻挠!”
教化诸神是人间最直接的掌控者,他们掌管人间的教化社火,自然不能长久在神宫之中,然而诸神却多次与炩焱发生冲突,这令她不能容忍:“诸位当知,无论人间将诸位如何奉为圭臬,这终究是天宫赋予的权力,天宫不存,诸位怎会有今日在人间的威严!”
同人宫正神需宗随即厉声呵斥:“您此为失言!姜岐身为姜氏巫女、既又为女娲后人,竟然捣毁女娲神宫,性情桀骜、不逊神灵,难道一向公正的您竟然凭借好恶欲推此人登顶?至于那位万千年前因不逊女神被夺心的轩辕王子则更是可笑!”
炩焱冷笑数声,尚未回口,姤宫主神南临却率先傲人抵抗:“若非那小巫女至神宫之时身上尚有污秽,炩焱必定令她至王政之鼎旁印证神谕。需宗,汝自恃公正,然而如你之意,姜岐曾经在淮夷助氤氲生水,亦曾在升盈宫助众人退咒术,难道你欲抹杀她对神宫的功绩?依小臣看来,你不过尚且寄希望于女娲——即便她是天道的创立者,天道却早已经不受任何人的辖制。只是你们——却仍旧自我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