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岐在暗处竹影交错处如踏火红莲般轻轻走出,朱紫的巫衣如风纱般在叶脉中微微作响,清脆的拍掌声随着颇为兴意的笑声响起:“看你二人云山雾罩的猜谜还真是有趣。你这个废物,也只能问出一二了。”苏题颔首,这少女只要没有了弱点,便理智如冰,妩媚笑意中颇含算计,倒是如同烈火钢刀。
姜岐媚眼一转,忽然围着苏题轻轻打量而扬起嘴角:“神灵果然狡猾。看来他脱离尘世间太久,不知晓现在人虚伪的手段,比如说我…你说女娲授意修建女娲宫,又说她先后出现在女娲宫,其实也就等同于一点,那就是女娲的圣体只能存于女娲宫!”
苏题的手拍拍那鹤的长喙,那白鹤便欲飞身而走,姜岐眼神一闪,那白色的长鹤便哀嚎一声而奄奄一息。苏题眉眼冷凝:“嗜杀成性!”
姜岐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不想卷入其中,只是出于兴趣以观天道,我们可没时间陪你玩儿,我要的是确切的答案。”
他周身仙气飞升,却强自压在剑下难以脱身。苏题皱着眉眼,一向淡泊的面容却冷汗直竖,颈上的剑那隐藏的狂躁剑气不知为何令他心中惊惧不已。他轻轻喃吟:“世间真有能弑神之人…”
姜岐笑面如花,却是闪着身渐渐施压:“别人我尚且不知,可是他…必定没有他杀不了的人。你一向闲云野鹤梅妻鹤子,你也不想受此波及吧,何况氤氲之水道,我既然能让他盈润山河,也能让它干枯至死,你们不该将选择权交到我的手中!”
苏题的身体靠在那剑下缠斗许久,周身的神气却仿佛被抽走一般,他叹息一声,终于收回神气:“此事知晓之人本来甚少,只是比宫之神为众神之相,他曾有言,女娲宫除了风夷之外,便只有被她授意之人才有供奉的资格。那则是因为女娲氏为天地之母,长于土泽,因而可以在女娲宫中栖息灵体。换句话说,人间能令女娲停驻之处只有女娲宫。”
姜岐眯眯眼:“果然如此,既然如你所说,人间仅有大邑商与风夷有女娲神宫,现在风夷的已经被毁灭。她在…大邑商?”
苏题挥挥手,似笑非笑的眼神悠长:“帝辛不敬天神,不久前将女娲神宫付之一炬。”
哈!那个睥睨天下自比神灵的帝辛竟然真的做出了这种挑战神灵的事!
苏题看着面前的二人,玄言垂下眸子沉默不语,姜岐满眼笑意心思狡诈,可是这二人必定心中有数有所计较。他的指尖淡淡敲了敲那大剑:“吾之鹤将亡,请放下我救他一命,二位不会如何辣手吧。”
玄言收回大剑,同姜岐眼神相对。
要不要做一个游戏?
什么——
姜岐坐在一旁观察着苏题的面容,同玄言打了一个眼色:“大多人以为,是帝辛引起了这场动乱。他在神宫中对女娲不敬,因而天神震怒。我看这群人真是蠢货,如果女娲真的有意亲手杀他,何必如此枉费心机啊…大抵是大邑商国祚未至衰亡,因此才有心月狐乱世。”
玄言哼笑一声:“然最初的引子大致不是因为此,而是乾帝坤后突然失去踪迹,因此神力渐渐消退,又或者…天宫中诸神之间各有心思,对女娲与乾帝坤后也非绝对的忠心,所以才会有你等这般明哲保身之神吧。”
苏题始终轻轻的抚摸着受伤的白鹤,隔绝尘世的清雅超然之气却是雅致,可焉非不想置身战争的一种暗示呢?
姜岐眼角一笑,却淬着些冷意:“嗨,我猜你欲置身事外,其实对天宫中这早已经萌发的阴谋已洞若观火了吧。乾帝坤后失去踪影,也许不仅仅是一场意外,而是一场久经算计的阴谋,背后的那双眼睛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湖面上投注一粒石子,而后让它向着深深的水底迸发,力量越来越大——”
“嘣!”姜岐龇牙咧嘴如尖利的钢炮般:“然后给整个天界致命一击,也许他的剑指向了——女娲!”
苏题的手轻轻一动,眼角向下低垂:“今日之语,吾未听得半分。中孚之宫历来散漫,无论是人世抑或天界变化,与我等并无瓜葛。”
姜岐托着腮,面上的神情姽婳蜿蜒:“这真是太有趣了…女娲没亏待我,取走我七情六欲中的一味,却让我日日在刀口上过得好生精彩。苏题大人,您太天真了,如今已经不是那个平静的尘世了,您以为能躲得过外面的风云变化,却还不是被我们打破了沉寂。在乱世中想要明哲保身之人,最终都会被葬送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