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神灵还真是多灾多难呵,强大的力量背后也布满更多的荆棘…”
玄言勾了勾唇:“伏羲女娲比人类更早领悟了狡诈的智慧。众神之间相互依存而又相互敌对,有了掌管阳气的乾,便有了掌管阴气的坤。有了掌管好文的比,就有了掌管好武的师。有了掌管噩运的否,便有了掌管幸运的泰…这方是轮回。不变的是,世间最强的力量永远掌管与六十四宫中,他们是人类命运的主宰者。因此,任何神灵被天谴根本无足轻重,因为天道会遴选出新的神灵。”
姜岐眼中便有了些深意:“我实则根本不需从氤氲口中逼问什么,你…似乎比任何人都清楚众神的运作方式。”
玄言眼瞳幽深,便跟着轻轻一笑:“人间太久,早已经记不得最初的那些人啦…”
嘁,又在这里故弄玄虚,说的自己好几万岁了一般。
姜岐满心忡忡,总觉得离那真相近了一步,可是内心又有些抵抗的意思。大抵是她走过这个世界间,越来越发现,这人间已经神人部分道德颠倒。
“如果这世间没有神灵就好了。”姜岐脱口而出。
玄言静了半响,在月下看着她的面庞,洁白纯净而卸下了伪装,的确是少有的认真。她似乎还在认真的思索之中,比起妩媚的笑意,这正是姜家人问鼎天道的特征。
玄言拉着她轻轻一笑:“所有希望预料未来的人,最终都被命运所吞噬,然而她们仍旧不会屈服。如果你想看最后的结果,那么就活下去。”
哈?又是那些老头子一样的训道之言…
玄言的耳力极佳,自然不在她之下,屋中少年神灵浅眠,不至平旦便已经转醒。二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屋中那少年拖着灯烛便动了动眼珠,虽说刚刚转醒,倒反而比白日那软绵绵的模样清亮多了。
“唔…”
姜岐忍不住上前去:“您日日作册夜夜做册,不觉得烦闷吗,不若妾给您跳支舞如何?”
她着实是受不了这年轻人,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一副软糯慢性子,每天沉首在做册之中。
少年抬起头慢悠悠的看了她一眼,轻风般的雅嗓悠悠开启:“西陵…静。”
玄言连忙将丫头扯到一边:“他言自己名为西陵静。”
姜岐转转眼睛“唔”了一声,随即退到一旁看二人继续四目相接。
玄言敲了敲他手中之册,那少年人在灯下抬起头来轻轻眨了眼,激得姜岐心中一阵哆嗦。
嚯…怎如此可爱!
她二话不说将少年揉在怀中便是一阵揉搡,玄言在一旁脸色微黑,见不得那样子似的将她扯了回来。姜岐双眼亮晶晶的盯着面前的小鹿眼睛,西陵静到底是慢性子,向着玄言点了点头。
他举着烛火慢吞吞的寻了半响,姜岐眼珠微动,便从身后抽出一片龟甲来:“此物尚且未用。”
玄言拽过去她扯着耳朵:“何时备下的,就你奸耍。”姜岐掐了掐他的手臂:“那日取河鲀之时顺便杀得,吾有卜卦习惯,自然置龟甲在身。”
手中之龟甲似乎被美人玉手摸索多日,无龟人刚置甲之时之粗糙,西陵静在手中轻轻摩挲,浓密的睫毛静静垂下,很有几分岁月安好的味道。
自然,这少年人虽然安静,一定也非愚蠢,只是神仙大多是早慧之人,因而常人不能解其智慧而已。
他手中的册刀轻轻的在龟甲上轻轻刻出声音,随即看了看姜岐。姜岐唇角一勾,施施然在方樽中点燃一道篝火。少年轻轻一抛,那龟甲便在列在樽中脉络蔓延。姜岐的艳容在火边实则可怖,她的手指微动,似乎在预备什么。
龟甲不停的发出“噼里啪啦”的裂音,姜岐轻轻一挥衣袖,焦灼的黑气味渐渐传出来。“出!”
那龟甲连着灰尘,在夜间桌上散着热气。玄言的大剑贴在龟甲之旁,微微开启的剑身映出一道金色光来。
姜岐翻了个白眼:“珍珠喂鱼…有烛火在非要显你那剑。”
西陵静倒是双眼疲倦,似乎被什么力量夺了神力一般,瞪着眼睛望着面前的龟甲:“出九月…泰宫之卜…谕令周邦、供建神宫…”
姜岐心中不甚清明:“怎无吉凶之判?”
元亨利贞凶恶,此龟甲判吉凶之言一字皆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