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不能理解她所说的那种痛,可看她每每提及那种怪病时,眼神透着绝望与痛苦,他便好奇起真正的沈芯婕,究竟是什么模样……
蓦地,娄易发现自己竟对她描绘的另一个世界,充满了好奇与探究的渴望。
可惜的是,他永远看不见,亦去不了她所说的另一个世界。
“你为什么那样看我?”沈芯婕不解地瞅着他。
惊觉眼神泄漏了心思,娄易匆匆别开俊颜,表情有些不自在的敷衍道:“没什么。”
“没什么?你明明一脸好奇。”她哼了一声,来到他面前,硬是将端着促狭的小脸凑上前。
“不错,我是好奇。”他没避开,就这么与她阵心相对。
触及他瞳阵深处的两簇幽光,她心口没由来的一阵抽悸。
这一次,换沈芯婕不自在的挪开视线,佯装若无其事。
“有什么好好奇的?反正我是不会想回去那个世界,而你也去不了,跟你说再多都是白搭。”
“那里,你想念的人可还在?”娄易见她垂下眼,嘴角微扬,笑里却是满溢而出的悲伤,胸口亦不自觉随之一紧。
“当然。”她涩涩地喃道,“所有我爱的人都在那里……但是我不想回去,也不能回去,回去之后我就是个活死人,什么都不能做,那实在太可怕了……每天醒来,就是静静等死,不能说话,不能做任何事,没人能理解我的痛苦。”
“那就别回去了。”娄易沉声道。
“你以为这是我能决定的吗?”她好无奈的睨他一眼。“我根本不晓得,为什么我的灵魂可以穿越来这儿,也不晓得什么时候又会像上次那样,无缘无故又穿越回去……”
当她的灵魂来到东周时,岑巧菱的灵魂,正在二十一世纪代替她受苦。这件事,她说不出口,更不敢让娄易知情。
这样的她,很卑鄙,很自私,对吧?
可她好怕,真的很怕……害怕回去二十一世纪,被禁锢在那具逐渐萎缩变形的身躯里。
死,并不可怕。
最可怕的是,你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以最狼狈丑陋的姿态死去。
沈芯婕缓了缓情绪,道:“总之,虽然我不喜欢东周,也不喜欢当古人,但是只有在这里,我才能真正的自由,只要没什么意外,我不会走的。”
听见她吐出那句“我不会走”,不知怎地,娄易拧紧的心,霍然一松。
“好了,闲扯完毕。现在,来说说看,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我说过,我在查案。”
“虽然我不知道枢密使的官职有多大,但这种事不该是由你来做吧?”她蹙眉,努了努小嘴,“皇帝会派出去打仗的人,肯定是他最信得过的人,况且,少年皇帝先前不是还得靠你保护?像你这样顶尖的人才,怎么可能随便乱差遣,所以你还是赶紧说实话吧。”
第十六章
原来她精明得很,并不是对任何事都不上心。
娄易眼底升起淡淡笑意。
他道:“你的运气实在不太好,在你逃亲那天,正好探子回报,这段日子经常往来元魏与东周的牙人船只,会在当日返回朝歌码头。”
“所以就这么巧,我搭上了牙人的船?”她要不要这么倒霉啊?
“不错。而且,正好是我在追查的牙人。”
“你为什么要追查这些牙人?”
“这些牙人的头儿,是元魏出了名的?客,平日除了买卖奴仆之外,还兼着帮元魏贵族干些见不得光的肮脏事。”
沈芯婕轻蹙秀眉,不解的问:“听起来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你找这样的人做什么?”
“我想透过他引见一个人。”娄易轻描淡写的道。
她寻思片刻,问道:“那么,你想见的这个人,是不是也在找人?”
娄易微怔。他知道她反应灵敏,却不想她竟能举一反三,当下便将事情因果兜在一起。
“我猜中了?”见他不语,她嘴角一翘。
“你为什么会这么猜?”
“因为你特地向那些牙人提及我有时清醒,有时疯癫,又要我刻意扮傻,寻常的牙人若要掳人买卖,肯定不会挑中这样的傻子,可那些牙人听完你的说法后,反而小心翼翼的带我们来见你说的那名?客,由此可见,这些人肯定是在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