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轻鸿眸色淡淡,“那是因为你甚少外出执行任务,以往如此惨烈的景象并不是发生在飞花筑,而是在别的门派。”接着她低低一笑,“这就是江湖啊,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只有强者才有一席之地。”
“那药王谷呢?明明与世无争,却遭此横祸,我们一生行医救人无数,最终谷中弟子落得个全尸都没有。”百草冷笑。
“这件事…”颜轻鸿沉吟,“容渊他先前查到了一丝蛛丝马迹,药王谷血洗一案,并非普通的江湖仇杀,倒像是有人在幕后刻意安排的。不过对方掩饰得太好,想找到其他线索,还需要一点时间。”
百草目光一紧,却意外的沉默下来,没有说话。
在颜轻鸿看来,只当她是想起了自己同门惨死,心中哀戚,颜轻鸿拍拍她的手臂,道:“会过去的。”
“嗯。”百草应了,平日里娇俏可爱的脸蛋带了几分暗色。
“回去睡觉吧,”颜轻鸿抬头望向摘星楼,幽幽的箫声仍未停止,声音如空谷幽兰,优雅美好。“我去摘星楼看看。”
百草应了,二人道别,便往不同的方向离去。
第6章 南宫
颜轻鸿与百草分别过后,便朝着摘星楼走去。
箫声随着她的靠近渐渐变得清晰,在月下显得尤为空灵寂寥。
眼力极好的她远远的便能看见高楼之上的白影,风吹起那人垂地的宽大衣袖,令他看起来似踏着月色而下的仙人。
她走到楼前,提了裙摆,一步步沿着弯曲的梯级走上摘星楼。
箫声越来越近,那人的身影越发清晰。走上最高处,她离了他几步之遥,堪堪停下。夜风吹来清淡的梨花香,容渊并未束发,一头乌墨的发散下,随意披在两肩,月色为他的墨发镀上了淡淡的银辉。
一曲罢,容渊早已觉察到身后有人,他转过头来问道。
“夜深,怎么还不睡。”
“你不也一样吗。”颜轻鸿回答。
月光下,他唇边的笑容更加温柔朦胧。
颜轻鸿一身素色中衣,一头长可及地的青丝垂在脑后,如一道黑色的瀑布。褪去了平日里艳华动人的模样,现在反而多了几分清冷之意。
容渊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浅浅笑道:“颜儿觉得方才那曲如何?”
“我一介江湖粗人,不懂什么音律。”她垂下眼,蝶翼般的睫毛在眼下透出一片浓密的阴影。她没说其实她知道,每当容渊心绪烦躁之时总会在一个无人的地方一遍遍地吹箫,她听了很多遍他的箫声,寂寥又空灵。但颜轻鸿想,他应该是知道的,只是他不说。
“今日一战,可是飞花筑遭挫,天机阁与罗生堂亦遭重创,剩下置身事外的南宫世家,我们处境真是有点尴尬啊。“他叹息。
“你心中不是有了计较了么?”颜轻鸿轻笑,过后脸色莫名的有些凝重,“如今三家实力削弱,以往相互牵制的格局被打破,实力最强的南宫家若是失去天机阁和罗生堂的联合起来的制衡,恐怕第一个出手对付的就是飞花筑。”她望向容渊:“但经此一役后,飞花筑无论在人力,物力还是财力方面,都没有多余的资源来对付南宫家。”
“正面冲突自然没有胜算,”容渊把玩着手里的玉箫,掀唇一笑,“颜儿认为,借刀杀人如何?”
颜轻鸿眼睛一亮,心中霎时明亮如镜。
“南宫家几乎垄断了江湖大半的盐铁,粮食的经营,其家族的经营状况甚至能影响整个民间盐铁粮食的流通,掌握了相当一部分国家财政收入的来源命脉,而它却能不受任何打压安然无恙,背后,也许会有更大的势力来作支撑,江湖上,民间没有那么隐秘和巨大的机构,所以这背后的势力,必定是牵扯到朝廷中央和地方,你难道查出来了什么?”
“倒是让无画去查出了点蛛丝马迹,南宫家与中央一级的官员是有所往来,详细的,还需要一点时间,无画会将消息带回来。”容渊说道。
“有消息,想办法自然也简单一些。”颜轻鸿点头。
之后二人便没有开口说话,气氛有些沉默。
容渊偏头,看到下方只剩零星灯火的远川许久,他温和的嗓音才从夜风中飘来。
“若是……当年的事没有把你牵扯进来,你没有选择跟从我,现在大抵跟寻常女子一样可以习得琴棋书画,也可以觅得良人,安安稳稳的嫁出去过着平淡幸福的生活,而不是整天打打杀杀的,把青春都泡在了血里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