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渊摇摇头:“个人所见罢了。”
两人并肩而立,在一片狼藉凌乱中生出另一番睥睨光景来,一红一白,衣袂无风自动,倒真应了传言中龙凤之姿。
白疏苍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个人的背影半晌,回头就看到乐出云背着他的未婚妻准备离去。
“她…你打算怎么办?”他问道。
乐出云扫过地上的尸首,笑了笑。
“没怎么办,找最好的大夫治好她,等她伤好了以后娶她过门。”
方若漪此刻也上前,轻轻拍了拍乐出云的肩:“她很坚强,会好起来的。”
“谢谢。”
此时,萧祯天,席韶也上前陆续与她话别。
几人共同历经生死,情谊自然不同以往,当即约定等来年各自处理好自家门派的时候,便约定好在浮生阁一叙。
方若漪笑着应了。
萧祯天离去时,还特意转头回望方若漪几眼。
待他们三人离去后,白疏苍才来问方若漪:“你有何打算?”
方若漪的笑容淡了淡:“没什么打算,大仇得报,可珑门镖局昔日荣光也不在,只好只身去浪荡江湖了。”
白疏苍想起萧祯天临别前看方若漪略带点情意与不舍的眼神,沉默片刻。
“要不要留在我白门?”他突然朝她伸出手去。“以我妻子的身份。”
方若漪愣愣看着他好久,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有眼泪漫上眼眶,她却笑了出来,慢慢地,郑重地将手放到他的掌心中,任由他包裹住她的手。
“好。”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在遍地的狼藉废墟中紧紧相拥在一起。
南宫挽月回到锁清苑。
她住的房间很小,也很简陋,寥寥几件家具,一片冰冷的味道。她放下桐木琴,呆愣许久,然后用手一寸寸抚摸过这里的家具器物。
这个她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记载了她十七年屈辱的地方,今天她终于可以脱离这里了。
最终,她的手停在了那把老旧的桐木琴上。这是她记事开始,唯一表现的对某种事物的执着。她央人给她做一把稍微好一点的琴,可是人情冷暖,习惯了阿谀奉承的下人哪里肯理会她这个不受宠的小姐?还是她自己偷偷找回来一段桐木,买来下等的琴丝自己做的。
轻拨琴弦奏,一曲高山流水,弦尽风雅。
一曲完毕,她抱起桐木琴狠狠往地上一摔!琴身断成两半!
她看着地上的断琴许久,目光才落到窗台上。
那里放着一把精致的凤尾亲,一套紫缎衣裙,是颜轻鸿前几日拿过来的,本意是想让她在今夜宴席穿上出场。但是她没有,她选择了粗布麻衣,老旧的桐木琴,将耻辱的印记留在这里。
脱下布裙,换上面料光滑的紫缎裙,摘下木簪,她梳起发髻,插上翡翠玉簪。镜子里的人略施粉黛,杏眸清冷。云鬓花颜,容貌无双。
她起身,拿出一火折子点燃,把燃烧的火折子扔到床帐上。火焰吞噬了易燃的布料,很快就蔓延开来。她抱起凤尾琴走出房间,头也不回地离开。
身后冲天的火光燃起,在黑夜里尤为绚丽灿烂。
埋葬了前半生的爱恨,从此再无南宫挽月,只有飞花筑的琴护法琴姬。
眨眼间将近一年过去。自从南宫家败落后,江湖格局重新被洗牌,飞花筑独占一隅,风头无两,势力也渐渐开始有了向西定南疆扩展之势。
隆冬,大雪茫茫覆盖了远川城。
飞花筑外,一辆轿子停下来。
一只葱白的手掀开轿帘,一个女子抱着琴从里面下来,身姿出尘清丽。
女子走到门口,突然看到街角处有个蜷缩着的乞丐,乞丐浑身脏污,在一地的白雪中尤为突兀,那乞丐尖尖的下巴与女子有几分相似。
女子突然想起这阵子听到的消息,南宫家家主身死后,南宫家逐渐没落,被寻上门的仇家寻仇,整个南宫家除了大小姐南宫挽柳被废了武功后还能逃出生天外,其余均被杀害。百年世家,就这样陨落。
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女子对身旁的侍女说道:“去拿几两碎银子,赏了那乞丐吧。”
最后。她淡淡瞥了一眼那乞丐,然后走进飞花筑。
大雪纷纷扬扬地又开始下。
第12章 夜杀
建安八年,冬。
庆历帝掌权已有八年,这位东战传奇女帝,政绩颇为斐然,延续了承元帝在时的开明作风。然,承宪帝留下的积弊甚多,官僚机构臃肿,队伍黑暗腐败,保守一党居多,故近年来实施的新政效果不甚佳,加上贪官污吏的蛀空,到百姓手中的福祉被层层剥削已经所甚无几,民间不满之声日渐,中央与地方的矛盾越加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