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陷入僵冷,空气仿若刹时凝滞了。一殿的人雅雀无言,谁都不敢贸然开口。凝神观察着室内众人,李祁景适时开口,“皇兄,胡远之既敢当众欺君,此时想必同他脱不开干联。既然他不愿吐露主使。那依臣弟见,不如就自他这月久以来所接触过的人,一一探查。”
这是目前最笨,亦是唯一可行的方法。乔虞忍不住,迟疑上前,“王爷一言轻巧,胡太医乃国手,一日看诊无数,所触之人等闲庞杂更难计数,怎样一一探查?”
李祁景嘲弄地瞥了她一眼,“乔娘娘多虑,既知是等闲庞杂之人,自然不必多此一举。你我既心知这背后之人出自后宫,何必明知故探?”
精致的脸庞一僵,乔虞不说话了。
一侧的沈妙逸这时却似突然省起,不卑不亢上前施礼,沉着道:“禀陛下,臣妾有一法,只是过于冷硬,不知是否可行。”
李复瑾狐疑地蹙了眉,“什么?”
“搜宫。”——
简单的两个字淡定吐出,话音方落,殿内四座皆惊。
“搜宫?”
“是。”沈妙逸恭敬道:“而今情形,当属昭仪娘娘与皇妃娘娘嫌疑过重。胡太医每日所触之人甚广,一一巡查未免大动干戈。既然如此,何不先将各位娘娘的宫邸搜寻一二,倘若真是哪位宫妃所为,想来此刻这红花之药必定尚在宫中。而倘若不是,也正是机会洗脱了娘娘的嫌疑,何乐不为。”
静了静,殿中众人目目相觑,气氛一片诡凝。
阮美人有孕,红花乃禁药,若是从太医院所出,必定有所记载。胡远之既心有成竹,那么想来这份红花的来历必出自于宫外,太医院无迹可寻。如今后宫所有宫妃女司皆在紫微殿上,猝时搜宫,无人通报,必定打得人措手不及,的确是个直接有效之计。
望着淇玥,慕容素却心有不解。
自胡远之与淇氏的关系被揭露起,淇玥的情绪便一直惊悸,唯恐波及。却在沈妙逸提出搜宫的那一刻,反而冷定下来。迎着她的目光,她也在回视她,唇角浅笑。似乎……从始至终,这一刻,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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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沙轻流,一室寂静。
时间在漫长的等待中逐渐滑过,空待良久,终于有两名侍从迈进殿门,恭敬跪于地上。
“启禀陛下,自汝坟殿内搜出此物,请陛下过目。”
那是一枚小小的药包。被牛皮褐纸层层包裹,封得极严。翻过纸包,那封皮上赫然淡映着两个小字——红花。
第92章 猝变
整个殿室顿时哗然——
“怎么会……”
“……汝坟……白昭仪……”
“竟真的是……”
……
无数细碎惊忡的议声顿起,李复瑾的目光顿时变得异常复杂,静望向了慕容素。
淇玥冷笑,将那半掌大的药囊轻挑入掌,用力丢在慕容素脚下,“白芷,物证已俱,你可还要狡辩?”
一刹殿内那所有的疑忌都化为了憎恶,齐齐指向她一人。
慕容素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她缓缓捡起足边的药包,在所有人异样的视线下,蓦地转身行至了那名侍卫身前,平静问道:“敢问这位侍卫,此物从何处搜来?”
“回娘娘,汝坟殿青佳阁,内殿西案上的红木匣内。”
慕容素一瞬恍然大悟。
她这一番举动来得令人诧异,淇玥蹙眉冷讽,“白芷,你恶毒善妒,戕害皇嗣,罪无可赦,你可认罪!”
她却只是轻轻地笑,笑得令淇玥莫名奇妙,心里都不禁开始发慌,怒问道:“你笑什么?!”
她轻飘飘地叹了一声,禁不住嘘唏,“臣妾只是觉得,事情尚未核实,皇妃娘娘便如此定了臣妾的罪责,是否言之过早了些。”
“物证已俱,你还想说什么?”
慕容素没有言语,指尖一挑拨开了药包,置入其中一名太医身前,“还烦请太医替本宫一辩,此为何物。”
鲜红的药粉似血刺目,红得令人心惊。
太医以指轻蘸了少许,荡在鼻息下轻轻闻嗅,立即出言,“这是胭脂。”
满屋的人刹时怔住。
淇玥一时错愕,“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