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卜安沉默了,低下头想了起来。窗外传来有人走在竹林中的沙沙声,贯一师父站起来,朝窗外望去。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穿越竹林而来,衣服上血渍未干,长发飘乱,脸色惨白。贯一师父迅速推开门走出去,迎面而上。烈牙疆在离他还有五步之远的地方停住了,伸手扶住焦黑的佛塔底基,问:“贯一师父,刀呢?刀在哪儿?”
贯一师父说:“你快回去休息。姜师傅呢?他没在你旁边吗?”
烈牙疆说:“我让他去大殿了。贯一师父,”她上前几步,手还是扶在佛塔上,“把贺敷刀给我吧!我现在就可以和家神一决高下,结束这一切!”
26、
马车在京城宽阔的马路上飞驰,晨星未落,日出前的清冷里马夫挥动结霜的马鞭,毫不犹豫地策马催促。赵维文坐在窗边,一直侧着头看向窗外,手不离刀,嘴里似乎还在喃喃什么;姬莉叶侧身坐着,紧闭双眼,好像是在认真倾听什么,手上紧紧握着佩刀,腰间那柄异域风格装饰的匕首上有宝石闪闪发光;司马鸣宣一脸疲惫,身上裹着御赐的雪白毛皮,似睡非睡,但是眉毛时不时跳动,似乎心中也无法得到安宁。夏宫天坐在车厢后部,半睁着眼睛休息。
不知不觉,马车离开了京城,开始沿着乡道前行。车辆剧烈的颠簸起来,夏宫天和姬莉叶都睁开眼睛坐直身子。司马鸣宣好像很难受,裹着毛皮侧身躺下了,不说话,好像是不希望给三个将军添麻烦。
赵维文好像也觉得有点不舒服,便说:“这次行动从上船起,就只有我们四个人互相扶持了。之后的行程可能会很颠簸,所以,如果太史公吃不消的话,请务必给我们说一声,至少姬将军可以照顾太史公一下。”
司马鸣宣背对着他们说:“谢谢将军照料。这次出行,对我来说的确是一个很大的考验,但是我若是不随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对手是战神、烈氏虎族宗主和负有‘神话之刃’的刀匠,稍不留意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那是陛下不愿意看到的。”
姬莉叶抓着佩刀那手往后一挣,挺身问道:“陛下希望看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司马鸣宣没有说话,只是稍微抬起头看了看车厢前部,似乎是暗示外人在场,不便细谈。于是大家没有再说这件事。不一会儿,大概是觉得车厢里太过沉默有些尴尬,赵维文找了个轻松平常的话题:“听说夏将军和姬将军以前是同学。”
姬莉叶简洁地回答:“是的。”
夏宫天转头看看她,接道:“我们是同届生。”
姬莉叶善解人意地继续说道:“我们属于算是比较熟悉的非同班同学,二年级之后经常见面,互相渐渐熟悉起来了。但是我在一年级的时候就认识烈牙疆了,那时候她还不是战神,但是实力已经远远在我们之上。我曾经和她在实技课上同组练习,因为这个契机我们还成为了朋友,那时候我们经常一起出去玩。”
夏宫天大吃一惊,朝赵维文看了一眼。赵维文也稍稍瞟他一眼,但很快又重新注视姬莉叶。姬莉叶接着讲:“不过,要约她出去玩,必须经过烈将军这道门槛,有时候烈将军不让她出去,她也不会出来的。所以,那段时候真是很难得。我们一起逛了京城里很多地方呢,有几次烈将军跟在一起,但是他不会特别干扰我们。”
司马鸣宣突然说:“姬将军,记录上显示你曾经和烈将军建立稳定关系,有段时间内甚至发展到订婚的地步。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吗?”
夏宫天更吃惊了。赵维文也深感意外,先看看司马鸣宣,再看向姬莉叶。
姬莉叶毫无避讳之意,显然是知道这个问题和整个事件都有莫大的联系,用尽量客观的口吻讲述:“二年级的时候,我主动追求烈将军,但是烈将军始终没有接受我。因为这件事,我和烈牙疆的关系变得很尴尬,碍于情面,也是害怕烈牙疆会有暴力倾向(那时候她已经一战成名成为战神,但是同时也招致了很多戒备和惧怕之情),我放弃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我打算彻底放弃的时候,烈将军主动找到我,表示他愿意接受我。随后,我们交往了一段时间。对了,那段时间里,烈牙疆常常和比我们大一届的有名的优秀学长在一起,那个学长应该也是烈氏虎族人,是叫烈……”
“烈安东。”夏宫天没忍住,提醒道。“对,烈安东。他可不是个普通人,虽然是烈氏虎族的旁系,但是成绩和社交都非常优秀,既受同学好评又得教师喜爱。我出席了烈将军的成年礼,是知道烈牙疆和他的婚约的,那时候在所有人看来,他们简直是天作之合,不过也有人认为烈安东的君子优雅风度无法驾驭战神,他们两人性格差异太大。烈平疆倒是没有考虑过这些。他只对我说,只要一把烈牙疆嫁出去,他就不可能甘心守着空空荡荡的祖宅,所以他想在烈牙疆出嫁之后也尽快成婚。他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他首肯了战神的婚姻,但是为了避免自己做出不合适的举动,决定也尽快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