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惑_作者:夏阳白(353)

2018-02-28 夏阳白

  长歌“哦”了一声,人家却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酒问道:“小公子也是一个人来的?”

  长歌觉得人家这句话的语气不象前面那样,分明带着点质问,还装着不认识自己,虽然是要桥归桥、路归路,心里还是委屈,于是便有几分生气地道:“在下就是随便逛逛。”

  “小公子不象本土人士?”人家的语气也一下变得不好,长歌立刻不客气地顶了回去道,“公子也不象本土人士!”长歌只觉得鱼头的味道让她越发难受,而且一刻也闻不得,一讲完便急不耐地起身道,“公子,在下忽想起还有件事没办,失陪。”

  长歌讲完忙起身离开了平台跑到没人的地方,干呕了一阵子,早上什么也没吃,所以只吐出来一些酸口水,吐完了才觉得舒服些,却听问:“怎么了,不舒服?”

  长歌回头却发现那个缱绻毓立的人家站在她身后,长歌忙站了起来道:“大约在路上吃了什么不洁净的东西。”长歌说完一揖忙转身走了。

  傅离看着长歌有点吃力地走开,沿着青石板往进来的方向走了,他到昆山后每日都到这里来等长歌,后来听到长歌掉进流沙坑的消息,装病的他,真的病了,就是病着的那几日,还是忍不住要到这里来等侯长歌,即便是魂魄,他也要等来履约,那种伤心失意,不是喝醉酒或拿人发发气就可以解脱的。

  刚才乍见到长歌,着实把傅离吓了一大跳,因为能从流沙坑里跑出来是不太可能的,一时没回过神来,回过神来是又惊又喜,只是长歌居然就跟不认识自己一样,还是“随便逛逛”一气之下就忍不住对长歌用了狠的语气。

  不过两月没见的长歌,瘦成有些变了样子,原来圆润的下巴变得尖尖的;灵活多动、水汪汪的眼睛变得干枯还躲躲闪闪的;红扑扑的脸现在是苍白中泛着青紫;鲜艳多汁得跟樱桃般香甜的嘴唇除了发白还有些皸裂;脖子下不经意露出来的肌肤,还映着几道血痕…

  长歌的这副样子,把傅离的心纠得乱七八糟的,虽不知长歌还活着,但每日备的几样小菜与甜糯米酒都是长歌生平最后,贪吃的长歌居然连筷子都没动,傅离不知道长歌是在使性子,还是真的在路上伤了肠胃。

  看着手里的七彩玻璃瓶,傅离的气又渐渐上来,自己这不明摆着是来等长歌的,自己都不再计较长歌想用毒药害自己的事,大老远带着毒伤,不顾死活的跑到这里来履约,你秦长歌好歹也该见着台阶就往下下,不会投怀送抱,忏悔认错就算了,偏还连个好脸色也没有,好象还是自己对不住她一般,本来就气,越想越气:你秦长歌与别的女子有什么不同,就伤害不得,糟蹋不得了!

  长歌倒没想到在这里真能遇到傅离,本来是非常感动的,她最想的就是扑到傅离怀里好好哭诉一通,把那一路的委曲通通讲给傅离听,然后再赖到傅离怀里等着他来安慰自己、宠溺自己,但见傅离装不认识自己,就怕傅离不是来履约,本被傅离践踏得没什么尊言的人,还要被他耻笑,在“落玉坞”的后花园,她不就是以为终于找着了避风港,找着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良人,结果良人不但没有相信她,还作践完如弃帚般扔回给傅成霄,一般有两分节气的女子怕早就以死明志了,可恨自己总做不了那种有节气的人。

  长歌坐在车里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傅离的无情,又怎会有这一路逃亡的辛酸,想着眼泪又涌了出来,又暗暗怪憎自己不有骨气。

  凤丫发现长歌唯独对酸咸菜感兴趣,自然要小二又送了酸咸菜和小青桔子,然后坐在窗前等着长歌,一直到太阳偏西了,才见马车回来了,长歌小心地下了马车,一步三歇地往客栈走,凤丫忙从房间跑了下去,一扶着长歌就忍不住怪怨起来道:“一大早去哪里了,这半天不见人,都快把凤丫急死了。”

  长歌身心俱疲,实在不想讲话,凤丫一边责怪着一边扶长歌回了房间,又绞来热帕子给长歌擦了脸和汗水,然后又道:“见公子喜欢吃酸咸菜,凤丫去要了好多,还有一篮子小青桔子。”

  长歌颓唐地坐到榻上,没有一点胃口,便道:“凤丫先吃吧,我歇一会。”

  凤丫忙道:“公子,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多少吃点吧。”

  长歌无力地摇了摇头,和衣躺了下去,想着傅离依靠不上,长欣又找不到,拼死拼活地到“群猊沉睡图”,为着寻个结果,原本还有一些让人看不上的想法:到了这里,就哪里也不去了,天天就去那里等傅离,说不准哪一天傅离心情好了,或许是儿女成行了,忽想起自己的诺言,来这里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