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便道:“鹤老讲小公子是天生异相,是贵人之相,如果扶持,他日定会飞黄腾达。”
长歌撇了一下嘴,她可不想什么飞黄腾达,但听到扶持,多半是不会将自己送回傅离身边,那邛国遗老们对傅离应该是生了异心,自己不就想避傅离吗,现在这种状况要逃也象是不太可能的事,如果能找个地方躲躲那不正中下怀,而且还能顺便帮傅离打探一下这邛国遗老们的动态,于是便道:“你们打算怎么扶持我?”
那半仙一看有戏忙道:“小公子,容老夫带小公子见了我们的鹤老就知道如何扶持了?”
两人谈妥,那大仙才撵了上来,一看长歌,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呀,长歌这才悔呀,因为一个徐小如那个没良心,跟这能通天地的大仙成仇,怎么都是件不合算的交易。
长歌在建郢见过松山鹤,以为跟着这半仙与气哼哼的大仙,多半要回到建郢去,但没想到跟着两人一路坑蒙拐骗,居然来到了大湾渡口。
对于大湾渡口,和傅成霄逃过命的长歌是半熟悉的,先以为要去松山鹤在昌平住的那种破院子,没想到跟着两仙东拐西拐来到了一个不小的庭院,两人走的是角门,大约生活习惯所致,多不走正门,好在长歌走自从出嫁后,基本都走偏门、角门,也没什么不习惯的。
进去后,跟着两仙又拐了几个弯,终于视野开阔起来,虽是青砖黑瓦,但到底是高门大户,不似昌平松山鹤与瞎老太买豆腐时住的那种小门小户,院子收拾得干净整洁,真没想到松山鹤凭着这帮邛国遗老,坑蒙拐骗偷出这般造化,长歌感叹之余,这一拐把她又累得有些个气喘吁吁的,但看着这高门大户,不免展望着还算美好的未来,觉得自己辛苦这么多天倒也值了。
长歌站得两腿有点酸软了,终于把松山鹤盼来了,长歌眼睛一跳,一向邋遢的松山鹤,竟然高帽玉带,一副官相,听半仙在旁边小声嘀咕才知道松山鹤被朝里委为大湾渡口的管事,长歌不知道这管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官,但想着江婶讲过从伏龙山到大湾渡口很大一片地方已经是傅离的封地了,所以就怀疑松山鹤这官与傅离是不是有些什么瓜葛?
那半仙走上去行礼称:“鹤老。”
松山鹤咳了一声,长歌仔细一看这松山鹤分明就是那个砍了申初初一百来号人和妖妖的匪首,想想当时的场面,长歌不由得浑身哆嗦,眼前这个长相平常的老头居然也是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想这世道不会杀人的怕只有自己一个了。
大约松山鹤比较奉行苦修,认为人一旦安逸了,就容易懒惰,除了朱六在大湾的牢房任了个典狱的职,那半仙与大仙依旧摆摊算命。
长歌本以为自己做为要被扶持的人选,不求奢侈淫麋,但怎么也可以轻松舒服一点,做梦也没想到松山鹤居然给她安排了个卖酒的差事,要让她生活在百姓中,才能深深体会到黎民百姓的辛苦。
长歌认为自己一直生活在黎民百姓中,那辛苦一直体会着,只能暗暗叫苦,怎么也没想到离开傅离,居然得当垆卖酒养活自己,但为了肚里的孩子,她咬着牙也得忍受三个月,到了大湾渡口,她已经觉得很冷了,没有勇气继续往北走,松山鹤做着官,又加上这群似盗非盗,似贼非贼,似流非流的邛国遗老行事诡密,弄不好只有依恃他们,又在傅离的封地,有可能反而还避开了傅离的天网。
一间不大的房子,连个院子都没有,冬冷夏热,现在已是十二月隆冬的季节,长歌走进去只觉得比外面还冷,连连跺了几下脚,凤丫见却高兴起来,这样总算不用象无头苍蝇一般乱窜了,她算看透了,跟着长歌指望找到条出路,那可真是门都没有,不过眼下长歌也把她所有的回头路堵死了,她还只能一心一意跟着长歌,否则连这样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凤丫拾掇拾掇,到邻居家借了些柴禾将冷冰冰的灶生起了火,长歌双手往袖里一拢,连动都不想动,但光秃秃的一张炕摆在眼前,只能站着,不停地跺着冻得快僵的脚。
凤丫生上火,架起锅煮上一锅水,便开始收拾起屋子来,正在愁这炕上铺的东西,却听到敲门声,凤丫有几分小心地从门缝望出去,见是个自己不认识的人,便大声问:“你是谁?”
外面传来清脆的声音:“小的朱六!”
凤丫看向长歌,长歌点点头,凤丫开了门,那朱门抱着一套全新的被褥进来道:“小主子,今日先将就着使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