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知道自己不是大伯讲的那种:天上掉下来的,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更不是外面小孩子骂的野种!
我是有父母的:父亲是大昭国的皇帝,很有名的唤做傅离,母亲是大昭国的皇后,大名唤个秦长歌,还有个妹妹,大名唤作傅心(实在是个令人恶寒的名字),小名叫个小丫(真够俗气的了)。
醒来的母亲,除了睡觉就是抱着我哭了,看她的样子,连觉都不想睡才甘心,好几次我从梦里醒来,她就坐在我的榻边,一见我醒了,又抱着我哭个不停,不睡觉的时候她就是连吃饭也不肯松开我的手,弄得那个叫小丫的丫头对我极不满意,趁母亲没瞧见的时候,冲我挥了好几次拳头,我看了那小丫头一眼,不大一点,瘦了巴叽的还敢跟我提劲,等我这母亲激动过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的父亲是个非常有名的人,据说是身体不好、性格懦弱,也极少上朝,常常都躲在宫里休养身体,而还有一种版本则把我的父亲形容得跟魔鬼一样可怕,为了不吓着小朋友,这里省略两万字,我的母亲(据我看似乎比父亲身体差了不知多少)特别心疼我这个父亲,除了一天盯着我的父亲喝下一大堆这样那样的补品,就是他分忧朝里的事。
父亲上朝更多的时候是做做样子,待一会就称头痛腰痛手脚痛地溜回宫里,把母亲扔在那里,母亲真是可怜。
大伯教我的那套四书五经到了父亲这儿被全盘否定了,按父亲讲那些都是不务实际的东西,我开始有些不相信,但很快我发现父亲知道的东西是大伯远远不能比的,他教我的东西都是书本上没有的,他讲的故事也是我从没听过的,但都那么好听,我很快迷恋上了父亲,父亲不教我东西的时候,就带我与小丫去散步。
父亲特别喜欢小丫,对我除了回来那会激动了两天,就一门心思到小丫身上了,还常对我讲:小丫是妹妹,家里最小的,身体又不好,所以我们一家人都要关心爱护她!
小丫那妮子便得意地将脑袋放到我父亲的肩头上,叫爹叫得那个才叫亲热才叫肉麻。
父亲很爱我,但对我很严厉;父亲很爱小丫,但对小丫特别溺爱。
刚回到父母身边时,小丫还冲我挥挥拳头,发现远不是我对手,很快就投降了,改成巴结讨好,把她从父亲那里得到的好东西,都拿来送给我,不过我并不太讨厌这个不到四岁的小丫,虽然从心里认为她是个极吵闹的小丫头。
父亲还会一些奇怪的运动:踢足球、打蓝球、玩橄榄球…,这些都是我从没听过的,也没见过的玩物,但他每日都带着我与小丫背着母亲去玩,刚开始我不觉得,后来明白规则才觉得那些东西实在是好玩的,每每玩到正高兴的时候,常有齐征叔叔或腊八叔叔急急递了话过来:皇后下朝了!
父亲立即丢下我和妹妹,跑回宫里去装病,真不知道我那个本分的娘怎么每次都被他骗过去。
有一次,我和小丫在父亲溜回宫后,也跟着回了宫,听到我娘正关心地问我爹:“怎么又是满头大汗?”
我那爹有气无力地回道:“也不知道怎么就心闷,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娘立刻紧张地伸手去摸,然后道:“是不是头又痛了,那还不快把浸湿的衣服换下来,小心着凉。”
我那爹极是厚颜无耻地道:“是好象有点,歌儿,这不为夫头痛,越动越痛。”
我那本分的娘一听了,立刻亲自动手侍候我爹,我真替我那美貌的娘担心,遇到如此贪玩好乐的夫君,真够苦命的了。
一眨眼,宫里就要过年了,在宣阳,虽大伯提过过年,但我们从没过去,现在才知道过年是个极快乐的事情,我和小丫看着那些内侍、宫女忙个不停,据说母亲特别喜欢过年,这是她回宫过的第一个年,而且是家人齐全的年,一定要过得隆重,所以宫里的内侍、宫女都很紧张。
为了母亲所谓的隆重,父亲立刻找到不去上朝的借口,一门心思盯着人把宫殿弄得漂亮喜庆些,还给南方诸国的国君,苍邪、大竺的使节发了请贴,准备欢欢喜喜地过个开心团圆年,但在腊月二十九的时候,我带小丫在宫里摘梅花,从来没有玩伴的我,和小丫玩得太兴奋,几个内侍宫女都没劝回我们,我们一直玩到父母从朝里回来。
小丫这丫头太不经事了,就冻了那么一个下午,夜里就发起热来,父亲母亲都心焦得不得了,除了一大堆在父亲口里没有太大用处的太医守着,父亲更是衣不解带地照顾小丫,他的法子都与太医和我们听说的不太一样,比如让宫女们用滚热水浸过的帕子给小丫擦身,说这样可以物理降热,小丫不舒服哭闹,父亲就抱着,我见母亲暗暗地躲在屏风后垂泪,虽他们没有责备我,我还是内疚,上前对母亲道:“娘,都是我不对,我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