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有劳了。”裘彩撷觉得自己经了一些年岁便有了一些成长,至少她在亲耳听到别个当着面讽刺自己的时候没有当下就生出了与那厮一决雌雄的想法。
薛岐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正是因为太多人在她耳朵边上说过道理。现下她最不愿意听的就是那些大而空泛的道理,李梵音若也是嫌弃她这般霉运,今日这一行定当是有个结论的。裘彩撷定了定心神便抬步往离园里头走,她随身携带的礼物一早便交给了宁王府的随从,只一样她随身携带,也期望着到时候见着李梵音亲口问一问。
薛岐瞧着人平安进去了,这才叹了一口气往回走,却见给李梵音送药的小厮端着乌黑发稠的药汁原封不动的回来了。
他赶忙拉了人问:“世子没喝?”
“是的,薛爷。世子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奴只好回来了。”
薛岐皱了皱眉头,前后一想哪里还能不明白李梵音打得什么主意。“重新熬一碗药,再送。”
“是。”
遣走了小厮薛岐这才准备离去,恍然间一道黑影竖在自己跟前。来时用的是轻功,这会儿好似站定了要同他一起走回去。薛岐瞧着怀鸫那副看戏的模样,也知道他是想找个机会溜进离园去凑凑热闹。
“你这么做不怕李梵音知道了发脾气?”怀鸫问他。
“又如何?我是大夫,他是病人,他不肯喝药难不成还要对大夫发脾气不成?”
怀鸫望他一眼,“你知我说的不是这回事儿。”
薛岐心道这厮恐怕是一早就来了,可算是看了完完整整一出戏。他本也没准备瞒着李梵音,只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未免叫他有些不磊落。“难道你不这么想?十拿九稳的事儿遇上这姑娘总是横生枝节,我是怕他总有一天将自己折腾死了。”
怀鸫嘴角带着一丝凉薄,幸亏他终日从面到脚都包裹在一身黑衣里。“死了到好。”
“什么?”薛岐以为他们三人到底是师兄弟三人,因着都是无父无母的由来关系反倒比寻常亲人更亲近了,没想到怀鸫对李梵音的境况倒是抱持着无所谓的态度。
“他能折腾死自己倒也遂了他的心愿,要是咱们牵扯其中他没死成,裘家那个死了。我猜他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咱俩拼命。”
李梵音刚送上山来的时候万念俱灰,别人都管他叫疯狗,想起他那种不管不顾的模样别说薛岐连怀鸫都要忍不住鸡皮疙瘩一身身地掉。他忙转身拍了拍薛岐的肩膀,又后退了一大步像是要同他撇清关系一般,“自求多福了,大师兄。”
说罢,便催动轻功不知飞向什么位置执行什么任务去了。
这一头的裘彩撷甫一进入离园便想起国子监门口将他吓晕过去的那一回,自己也是带着满车的礼物上门来给他赔罪。那会儿他屋里尚有其他人导致她弄了个大红脸,这会儿再度前来她倒是轻车熟路地推开了他的房门。
正门连着的一般是个小厅,而主人家的房间则在更里面。没想到这会儿裘彩撷一推开门便看见李梵音一身绯红的长衫很是清逸地靠在榻上,像是将将睡醒面上还带着热气氤氲出来的阵阵红/晕。可他分明浑身上下寻不出一点儿久卧的褶皱来,李梵音这般人怎会忍受得住和衣而眠这般不讲究。
裘彩撷见他尚算安好倒也送了一口气,又见他比前些日子又是清减了不少眼眶有些凹陷道显得一双眉眼更为深邃了。幽幽瞧着她的时候,裘彩撷都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足该往哪里踩。她极力像表现得比往日更为成长的一面,又怕弄巧成拙,她真的有些担心会在李梵音面前丢丑,这是之前从来没有多的焦虑。
“我,来瞧瞧你。咳,见你还不错。”
呸!这说的什么话!裘彩撷几乎是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说得好似对方因她挨了这一刀是个多么轻描淡写的事儿一般。
李梵音果真皱起了一双剑眉,冷哼了一声,“我好不好,你站的那么远哪里能瞧得清楚。你过来!”
看看看!果真惹得别人生气了!裘彩撷对于李梵音这个反应又觉得惭愧又觉得合该如此,她没有抵抗便快步走到李梵音跟前,心底盘算着果然还是应该按照老路子先道一声歉然后试着询问几句他的近况打开这个尴尬的局面。
哪知她将将走近了他,却被暗地里伸出的一只手拉到了软塌上。若非她留神用手肘抵住了身子的去势只怕会没轻没重地倒在那厮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