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不是同福客栈熟悉的帷幔,韩深知道他被换地方了,心中一紧,猛地起身。
“醒了?”
韩深像发声处看去,张六顺穿着严严实实的一身,抱手而立站在门边。神情要多讥讽有多讥讽道:“怎么?没看见桌子旁边有粥,一个大男人,还等着别人喂你不成?”
韩深刚醒,被这么一噎险些一口气没上来,不过床边确实放着一碗粥,韩深伸手拿起粥喝,他知道,现在自己没有跟张六顺抗衡的资本,保住性命最重要。
虽然整整五天没进食浑身无力,但是他好歹也是金乌,身体素质强悍,武功俯瞰众人,这点程度小意思!几个大口就喝完了白粥,胃里的空虚被填充,这么多天这是第一次感觉这么舒服。
但张六顺可能让他那么舒服吗?不可能!
“哟,还能动!真是不容易,不过我可告诉你,本来就是要死的人了,可别浪费粮食。”
韩深……“张六顺!”
太久没开口,嗓子头一次开嗓,声音沙哑且富有磁性,如果站在门边的是一个女子,说不定会被这声音电到。可惜,站在门外的,是张六顺,他只喜欢听他家徒弟那软软嫩嫩如黄莺一般的声音,就算是变声了也是女高的美声。绝不会爱听像韩深这样,破锣嗓子。别说韩深说的还不是什么好话。张六顺三个字说的咬牙切齿的,张六顺果断回击道:“破锣嗓子,别喊我名。我怕我名字被你喊烂了。”
韩深……他决定不跟张六顺废话。“陆小辞呢?”
“干嘛?还想勾引我徒弟?我告诉你,不可能!你在临都把她害得还不够惨吗?现在她的手指都不能太过劳累。本来一手好看的柳体,快写成草书了。不过也好,免得那字里面有某些人的字迹,越看越碍眼。”
“张六顺,你不觉得你现在就像是那些道貌岸然的老学究吗?满嘴的仁义道德。陆小辞是你徒弟不假,但是她有自己的交友权利。我的下榻处我只告诉了小辞一个人,我能出现在这里,想必去小辞去找我了吧。”
张六顺听完,脸直接黑了一半,发现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想想就来气,这边一堆事,竟然跑出去把韩深捡回来了!越想越气,另一半脸也黑了。过了一会儿直接撂下一句话。
“反正我是不会让辞儿来见你的!”说完,仰着头,牛气哄哄地走了。
韩深看着重重关上的大门,气得牙直痒痒,本来以为都可以胜一筹了,结果张六顺耍无赖!真是一点世家嫡长子的风范都没有。
所以本来要修养两天的韩深,在第一天晚上就控制不住自己,下地了。
双脚触到地面的一刹那,险些因为腿软倒在地上,韩深苦笑一声,自从武功大成之后,真是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
拖着疲软的腿,韩深一步一步走到外厅,他不知道,因为他的身份,所以扁言给他安排的是单间。所以当他看到外面那一排一排的患者,韩深也蒙了。
由于解药配方进一步敲定,所有朝阳县的患者都是生机勃勃的,扁言作为一个瘟疫患者,蹦蹦跳跳地捣药,把脉。到处都充满着欢欣。
阜新县可不是这样的,阜新县县令为了防止瘟疫,直接下令烧村,不管好的不好的,他亲眼看着那些人奋力地挣扎,却一次次被推尽火海。有一个小孩趁着衙役穿着防护服行动不方便,好不容易在父母的掩护下跑出来。
那一刻,他好像看到了生命的奇迹,他甚至都在想要亮出身份救这个小孩了,上前刚碰到一点小孩的手,就被拽了回去,那个孩子亦然。
不过拽他的是阜新县县令,那个孩子是被衙役拽回去扔进火海里的。阜新县县令毕竟是韩家人,还是认识他的,不敢让他在阜新县的地盘上出什么事,苦口婆心地说:“三少,你可不能碰那些人,他们都可能带有瘟疫的!”
“可是他们有些人可能还没被传染。”韩深说这话有些急迫,他想救那个孩子,他想救救那些可怜的人。第一次,他发现不当官是如此的不好,因为没有权利,他想救一个人都救不了。
阜新县县令的面色变得沉重。“三少,下官可没有张知府那样好心,亲身下去,想办法治瘟疫,每天和瘟疫患者待在一起。在下官看来,想要治瘟疫只有一个办法,隔离,烧毁。”
“这样未免也太无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