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神女_作者:荆度(99)

2018-02-24 荆度

  当日祥风庆云,融融怡怡,十里红绸铺尽京城街角,万盏红灯挂满京城屋檐。

  百官齐祝,万民同贺。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子孙满地。哎呀,老婆子梳过那么多头,从未见过郡主这么好的头发。”

  “是啊是啊,老婆子我也是今日方知天底下竟有这样标志的人儿,昭王殿下啊,一定放在心尖上疼着。”

  “郡主与昭王殿下定会恩恩爱爱,白头到老……”

  韦长欢面带笑意,任由她们梳理她的长发,按着新妇子的模样打扮她,也听了满耳朵的吉祥话。

  “昭王殿下来迎亲啦……”云栽高高兴兴地跑进来道。

  “莫急莫急,待老奴帮郡主把凤冠戴上……”

  韦长欢只觉脖子一沉,凤冠已落到了她头顶。

  这顶凤冠,是端云阁的巧匠不眠不休十八个日夜,为她所制。通体为红色,珠花之中镶嵌着宝石,周围饰以翠云、翠叶,色泽亮丽,光彩照人。

  韦长欢看着铜镜中的女子,有些陌生——她头顶赤色凤冠,一身鲜红嫁衣,乌发亮泽,肤白似雪,唇如丹蔻,目若繁星。

  正望的出神,镜中又映出半张熟悉的脸庞。

  “倪丰秀!”她转头轻呼。

  虽然他平日里惯爱穿猩红色的衣裳,但到底不同于今日的新郎官服。他轻轻执起她的手,拉着她缓缓站起身,看着她,一遍又一遍,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烛影摇红,这一对锦绣年华的璧人,映在旁人眼里,如英雄情长,相逢红颜如画,可写为千古之佳话,不朽之盛事。

  “殿下,吉时快到了……”嬷嬷不忍心地出声打断道。

  “盖头给我。”倪丰秀伸出手道,眼神却不离韦长欢半分。

  他亲自将盖头缓缓给她盖上,眼看着它一点一点遮住她的眉眼、鼻子、嘴唇、下巴,最后坠下的红穗轻轻摇晃。

  “殿下,这……”几位嬷嬷有些为难地看着牵着韦长欢就要往外走的倪丰秀。

  “无妨,之后万事,皆有我。”倪丰秀道,不知是对嬷嬷们说,还是对韦长欢说。

  倪丰秀牵着韦长欢,一步一步,走出将军府,一齐上了马车,马蹄嗒嗒,往昭王府而去。

  万人空巷,男女老少的目光皆追随着车队,只为能有一眼侥幸,瞥见这场盛世良缘的主角。

  可有一人,对这遍地红绸视而不见,丝竹唢呐充耳不闻,只在自己的院子里,弹着自己的曲子。

  “雍王殿下好兴致,不过……这举国大喜的日子,怎么不去昭王府蹭一杯喜酒?”高颖立在院中,朗声对正在弹琴的倪丰化道。

  可倪丰化似乎醉心于琴,旁人说些什么,他一概听不见。

  “倪丰化,你今日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另嫁他人,是不是说明,你已经放下了?”高颖继续道,心中期盼他能答一个‘是’字。

  倪丰化如高颖所愿,停下了指间的动作,唇间却吐出与她的期盼相反的字句:“我此生都不会放下她。”

  “她已嫁做人妇,你还想怎么样!你是要在他们洞房之时去抢亲,还是妄想今日韦长欢会悔婚,择日再嫁你!”高颖恨他固执,更恨自己固执,她喜欢他多久,他就喜欢韦长欢多久,哪怕对方心有所属,仍不改初心。

  “越衡,送客。”倪丰化抱了琴,转身回屋。

  “救命恩人来访,殿下,一杯清茶也不给喝吗?”高颖并不想就这么走了,无计可施才出此言。她心中更是辗转彷徨,她什么时候起,竟这样挟恩以报?

  倪丰化果然顿住了脚步,道:“给高小姐上茶。”他转身看着高颖:“高小姐喝了茶,早些走吧,这是本王最后一次,因救命之恩而容忍你。”

  “最后一次,哈哈哈哈……”高颖接过婢女奉上来的茶,缓缓倒在地上,茶杯自她手中滑落,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一如她那颗,装满他的心。

  越国公府离昭王府很近,可以清清楚楚地听到丝竹唢呐之声。

  杨子项安静地呆在自己屋里,一幅一幅地看着以往为韦长欢所做的画。或安静垂首,或俏皮灵动,有她幼时的,也有近日的。

  天色已暗,屋里已掌了灯,看着那摇曳的烛火,杨子项想,今晚她洞房里的红烛,不知是怎样的鲜红明亮,娇媚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