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她最后一句话,聂紫纶目光顿时沉了下来。
她没察觉,兀自往下说道:“不过,自从知道真相之后,我却不这么想了。”
“为什么?”
“若不是王爷,恐怕我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还傻傻的一心想与害死我的人相聚。”
“你……可还想着他?”他寒着张俊颜问道。
白初虹轻轻摇首,低声道:“曾经很想,但如今已经不想了,因为我知道,如果一个人真的爱着另一个人,绝无可能做下这种事,过去十年,我只当是一场梦。”触见她眼中的悲伤,他心中一动,伸出手抚上她泛湿的眼角。
她怔住,起雾的水眸,不可置信的轻瞪。
他却丝毫不避讳,直勾勾地与她相视。“你可曾想过,在你这个长达十年的梦里,有另一个人,也在做着梦。”
他眸内好似燃着两簇火,那火,妖艳绚丽,仿佛要将她卷入其中。
她的唇微微掀动,呼息渐乱,喃声问道:“王爷说的另一个人,是谁?”
“一个傻子。”他牵动嘴角,露出自嘲浅笑。
他这是当她的面,暗讽他自己傻吗?他这样骄傲的人,怎么会……白初虹懵了。
她又问:“这个傻子做着什么样的梦?”
“一个有着你的梦。”他沉沉低语。
“……我?”
“你知道,我们见过两次面吗?”
她诧然,“我与王爷?这怎么可能?”他莫不是认错了人?
他笑而未语,心中有些涩然。那时的她,心中只有简士昌,哪里还容得下其他人。
他敛起笑,收回了手,就只是目光灼灼的凝视着她。“白初虹,人生若重来一回,你可会选我?”
她瞠眸,双唇掀了掀,却怎么也挤不出声。
他这是……这是在对她表白心迹?!这怎么可能!
“王爷此话当真?”末了,她咬咬唇,迷惘地问道。
“你说呢?”他只是凝瞅着她,面上不见任何情绪。
白初虹心底清楚,像他这样的人,绝无可能拿这样的事来开玩笑。尊贵非凡的浚王,竟当着女子的面,自嘲是傻子,他端着什么样的心思,她多少捉摸得着。
但,她不明白,为何是她?
怎么说她都已经嫁过人,年纪亦不小,还曾经与他百般作对,他怎么会喜欢她这样的女子?
莫非,这其中有什么阴谋?白初虹戒慎地忖道。
“王妃,您怎么……啊!奴婢见过王爷。”
正巧,捧着银盆准备伺候主子洗漱的茉香经过,撞见了这一幕,当下红着脸跪身请安。
白初虹垂下眼睫,往后退了几步,别过一侧的脸颊,犹泛着红潮,神情略带几分腼?。
见此景,聂紫纶心情忒好,嘴角上扬,未再多说什么,转身便离去。
目送着那抹渐远的高大背影,白初虹下意识抬起手,抚了抚滚烫的两颊。
她这是怎么了?心跳如此之快,胸中好似有团火在烧,被他摸过的眼角,仿佛还留有他指尖的触感……
“王妃,您是不是与王爷和好了?”一旁满脸端笑的茉香,冷不防地冒出这句话。
白初虹回神,竟觉有丝困窘,轻斥道:“别胡说。”
茉香见主子满面羞赧,故意调笑地说:“方才奴婢觉着王爷看王妃的眼神可真教人害臊,简直像是要把王妃给一口吞了。”
“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白初虹红着脸娇瞪。
茉香嘻笑:“肯定是王妃这段日子不在府里,王爷想您了,才会特地安排王妃住主院。”
“别再瞎说这些了,我告诉你,我与王爷不是这样的关系。”她一派凛然的纠正。
“那不然,您跟王爷是什么样的关系?”
“我们……”她一噎,顿时词穷。
是呀,她与聂紫纶该算是什么样的关系?
怎么说,她都不是真正的韦宝珠,总有一天,她还是得离开滨王府……那时,她又该何去何从?
白初虹顿时陷入沉思。
重阳节一过,阳光一日日渐弱,风也跟着大了,衣裳也从轻薄的夏料,换成了稍有厚度的秋衣。
白初虹换上了前两日聂紫纶遣人送来的新裳,绾了个堕马髻,簪上素雅珠花,难得上了香粉,唇点上花膏,好生妆扮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