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此处虽无有人居的痕迹,然四周却为一尘不染的干净整洁。顺着转角,曲华裳走进屋子的里室,抬头之时,眼眸耽见角落竹架上挂着一轴画卷。曲华裳眼带疑惑地走上前,画中的女子容颜甚好。一身雅绿,只手提灯,流露的不是倾城倾国的妖媚,而是温顺贤淑的婉约。画中女子回眸的那一眼,映照出的是曲华裳口中喊出的一字,“ 娘…… ”
纵然时过数年,即便不曾相伴,然那张容颜曲华裳怎能忘得。看着画像,曲华裳的眼眶早在不觉之中湿润,“ 娘…… ” 声音哽咽呜鸣,压抑心中许久的相思之念尽倾泻而出,“ 娘……”
回首庭院的那棵“桃树”,脑海中记得的便是娘最爱是桃花;再看屋内,方能想起柳纹水玉乃为娘最喜。
☆、第八十六章 零散生异
黄昏时刻,伴暮而归的文辞踏进凌衍峰时,便看见等候在门口树下久久的曲华裳。
“ 文辞,你回来了,” 见到文辞,曲华裳一个激灵爬了起来,刚迎上前,便看见文辞的手腕似受了伤,鲜血从他白袍衣褶处渗印出,“ 你受伤了?”曲华裳问。
文辞并未多理会曲华裳的话,眼神瞥见曲华裳的空空两手。“ 剑呢?”他问曲华裳,却不给她机会作答,便径直向前走去。来到先前教她练剑之地,看见那一把银色利剑被随意地丢在地面。文辞眼神中冷色骤显。
“ 这练剑太过无趣,你又不在,” 未察觉到文辞眼中变化的曲华裳嘟嘴抱怨,“ 我练不来。”
本欲发作的文辞听见曲华裳口中“ 无趣”二字时身子似有一僵怔,闭上眼,将眼底的怒意压制,“ 既无趣,你想做何。” 他语气的平和如白水,看不见任何波澜,品不出任何味道。
听文辞如此一问,曲华裳想也未想便脱口而出,“ 我想出去,我想见舒玄。”
正是因为你太无趣,她才忍不住地想要离开你。
脑海中出现的声音徘徊难消,带过的是不愿回首的过去。文辞伫立久久,口中冷语道:“ 既然如此,那且去。”
“ 嗯?”
“ 君渊不日也要离开,你随他一同,” 文辞说罢转身,手掌摊开之时现出一串腰铃,“ 此铃带着,若遇险,我会知晓。”
“ 这铃铛是什么?看着不好看,” 曲华裳盯着面前那串看似年岁久远的铃铛,嘴角轻撇出一道不情愿,然抬眸遇见文辞冰冷的眼神时,心中的女子脾气皆被冻结不可发,“ 哦,我带着就是。”
在她说话间,文辞默默走之一旁,俯下身子,捡起被丢落地面的那把银剑,身影被西沉的余阳拉的狭长。看着文辞尽显苍凉的背影,本欲问出口的疑惑在脑海缓缓淡去。
月色踩着下沉的日影攀爬上枝头,照亮枯道上围火而坐的几人。几人看面前燃烧的木柴,皆不作语,直到张大贵抿了抿嘴角,问一句:“ 大奎他们现在不知如何。”
程嫂叹一声,“ 唉。” 抬头看周围,那时一同出来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走的走,留下来的也极尽疲惫。
“ 程蛋子,我们可真要去嶷郡,” 慢入秋,夜晚也渐显风凉,张大贵道。
程蛋子沉默,目光照应着篝火通红,“ 当然要去,不为别的。只为告诉老鱼头的儿子一声,也要去。” 说罢,程蛋子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 咳咳咳,” 程蛋子的话语带过凄凉作风,呛到了张大贵,他一阵咳嗽出,“ 咳咳咳。”
张大贵的咳嗽引得卓画溪目光带着警惕的猜疑看去。
“ 唉——” 张大贵的咳嗽声被穆二姐作痛呻||吟打断,躺在厚实草堆中的穆二姐抽了抽腿,“ 唉哟——”
听到穆二姐的叫唤声,程嫂走去她身旁,“ 穆二姐,你怎了?可是冷了?”
“ 我这胸口慌得厉害,” 穆二姐一手紧捂胸口,皱眉苦脸道:“一抽一抽的。”边说,穆二姐坐起的上半身前后不稳摇曳,内觉一阵气血燥涌上喉,穆二姐的肩随之如被提起一般上扬,“ 唔,” 伴随一听似干呕的声音。
穆二姐的模样看着着实让人揪心难受,程嫂着急道:“ 穆二姐,你可要紧?”
用力吞一口气,硬生生将喉咙中漫上来的一阵黏稠压盖下去,穆二姐摇头,“ 没事没事。” 话语刚落,方才被强硬压制的液体再一次带着推开山岳之势卷上如口,“ 呕——” 这一次穆二姐没能忍住,脖颈随力弯下,炙热腥涩的鲜血带着黏稠的浆液从她口中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