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未看清那女子的样貌,就见她冲出去,直冲到了棺材前,像疯了一般大声地唱出了这词,可还不及她唱完,就被拖走了。
因为这件事,人群中起了骚乱,很快便站出一人手持长剑,命众人不得喧闹。那人正是多日不见的曹彬,他扫视一圈众人,我连忙躲避,却还是与他对视了一眼。
丧礼结束后,我便要回去,却有一士兵前来拦住我,“郭公子,我家大人有请。”
我到了曹彬的府上。
“官家继位两年多,每次科举遴选的士子不过数十人,如今人才紧缺,郭公子可愿入朝?”曹彬问我。
我笑笑,“我以什么身份入仕呢?当日我还不及授官,便成了罪民。”
“官家欲在今年设立恩科,到时自会赐你恩科进士的出身。”
我摇摇头,“恩科进士也罢,状元郎也罢,我都不想做了。”
曹彬问道,“为何?是因为武功郡王吗?”德昭在晋王光义继位之初便改任京兆尹,兼任侍中,只是他自请仍在山南西道任职,今上又封他了郡王,曹彬说的武功郡王便是德昭。
曹彬见我不言语又道,“官家已经决定将郡王调回,你留在开封府,恰能接应他,如何?”
我知道曹彬错会了我的意思,却不愿解释,“多谢将军的美意,我实在没有入仕之心。”说罢,便拱手告辞。
可我忘了,曹彬虽然素来仁爱,但他久居高位,又怎是寻常之人?他想做的事,即便我反抗,他也会让我去做。
我刚回到南京,便接到今上谕令,赐我为恩科进士,即刻前往东京开封府领职。我到了开封府,正遇到了一位故人。
“斑骓?你何时回开封府的?”我惊讶地问道。
“昨日刚到,今天来领贡院的职。你呢?”斑骓也很惊喜。
我苦笑一声,“斑骓,我们以后又要共事了,我也是前来领职的。”
“领职?”
“今上赐我为恩科进士。”我解释道。
斑骓恍然大悟,“念稚说的果然没错。”
这下轮到我不解了,“念稚说了什么?”
“她算到今年德昭的命会有大变,果然,今上召了德昭回东京;又说你也定会被命数影响,回到开封府的,果然是这样。”
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念稚就是这样,只有有一丝机会便不会放过。
“所以念稚已经在城中买下了房屋,我们现在正好同去。”斑骓又道。
我便应下,且看看念稚究竟能顺应这命几分。
到了念稚准备的宅子中,侯了一刻,念稚便风风火火的来了,仍旧穿着几年前那身奇怪的玄色衣服,腰间挂着八卦盘。
“郭郎儿!”她见到我分外高兴。“命中讲了你我二人还会相见,原来果真如此!”
我见到她心情也轻松了几分,便与她玩笑几句。不一会念稚又道有事,便先行回去了。
“有一件事念稚叫我先不要告诉你,可……”斑骓望着念稚的背影,突然道。
“什么事?”我问道。
“德昭要娶妻了。”
我内心一振,嘴上虽然不说,可这两年来的每一日,我都在想着七娘子,那个已与我无缘的人,我希望她做了最对的选择,能够一生平安喜乐,可上天为什么不能给她一个圆满的结局?
斑骓见我不说话,又道,“他要娶的是祁国公家的小姐,应该是为了政治利益吧,他心里还是对七娘子有情的。”
“七娘子呢?”我只关心这一点。
“留在山南西道。”
我起身便要走,却听得斑骓说道,“你最好不要去。”
“为何?”我红了眼眶,若德昭不能给她幸福,我便一定要陪在她的身边。
“她不想见你的。”斑骓道,“不仅这次,还有以后。”
我默然,是吗?是啊,我与她的种种早就已经过去了,我还在原地,我还觉得我才是要守护她的人,可是她早被另一个人护在掌心了,我去不去又能如何呢?
我颓然坐下,心绪却不能平静,“她现在正是最需要人陪的时候,为什么我不能去?”
“你去了,她才会失落,才会难过,你若不去,她便会好生生地待在山南西道,她的命运,不应当再有波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