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同僚都以为鞫容命大,又逃过一劫,怎知鞫容在此事当中,又得了不少好处,连皇后老家的那座金矿,不知怎的,竟落到了贵妃名下,据说是职任宰相的国舅爷为了保皇后之位,而付出的代价。
几经波折,那金矿最终的归属,恰是鞫容!
酿祸事,发大财,鞫容倒是得意洋洋,只苦了那班朝臣。
连日来,宫城之中风云变色,皇长子久未找到,皇后禁足宫中,暴君怒气未消,稍不顺心,随意找个由头,就要降罪于臣子。
群臣人人自危,日日赔着小心,上朝如同受刑,乌云罩顶,日子十分难熬。
直至——
那一日,太医急急来报:“恭喜圣上、贺喜圣上!贵妃娘娘又有喜了!”
匡宗大喜过望,下旨赏赐如意宫。
圣心愉悦,宫里头拨云见日,群臣这才如释重负。
只是,这风和日丽的好日子过了没多久,宫中又传出噩耗——贵妃娘娘小产,腹中胎儿竟没保住!
鞫容听闻这噩耗时,错愕不已:怎会如此?
太医昨日还说贵妃脉象平稳,今日怎么就小产了?
难道……
这宫里头有人使了暗招,贵妃娘娘中了招?
可放眼宫中,还有何人有那分量及手腕,能威胁到蓥娘?
断然不会是那德妃,她自个还静卧在床\上待产,只顾自保,哪有空暇想着去谋害蓥娘?
难道是皇后左氏?只是,她被禁足在仪坤宫,又与蓥娘闹出了那样的事,如意宫的人不可能不防,她绝无下手的机会!
究竟是谁,能令蓥娘吃下这暗亏?
正文 第五十五章 骨肉残
“太医说了,娘娘经此磨难,好不容易捡回命来,往后……往后怕是……”
夜来起风,如意宫中风声凄凄,奴才们长跪廊前,为未及降世便已胎死腹中的小皇子,捧那一盏长明灯,祈祷亡魂早日超脱。
风声如咽如泣,沲岚慌忙去关了窗,拉紧了幔帐,小心护住屋中暖炉,彻夜守在娘娘身边,闻得娘娘虚弱地唤:“沲岚,你靠近些,到榻前来,告诉本宫,太医是怎么说的?”
沲岚靠近玉榻,看娘娘卧于榻上,满面憔悴之容,心有不忍,几次开口,仍咽了回去。
“说吧!”从贴身姑子的神色中,蓥娘已隐隐觉察了什么,怅叹道:“本宫还撑得住,你尽管照实说来!”
沲岚跪倒在地,颤声答:“太医说,娘娘往后怕是不能再……再怀上孩子了!”
蓥娘脸色更显苍白,闭一闭眼,半晌才缓过一口气来,“太医此言,圣上如何反应?”
“圣上摔了折子,命人将这太医拖出殿外……”沲岚面色一凛,“而后,就去了行宫狩猎,整日未归。”
旁人或许不知:匡宗为嗣王时,因亲王府邸一奶娘的关系,偶然结识小他十多岁的蓥娘,蓥娘髫年既已出落得水灵聪慧,又喜骑射,曾誓言将来要嫁于大英雄,更时常被匡宗载于马背,随其游猎,因聪慧灵巧、又胆识过人,深得匡宗喜爱,引为红颜知己。
蓥娘又曾为他冒险入宫嫁作太子妃,帮他盯梢渊帝,观察太子李炽,传递宫中消息,助匡宗攻入京城,夺取帝位……
历历往事,其中曲折,沲岚伴随娘娘这许多年,早已看得一清二楚,心知匡宗对自家主子的情义,与常人不同,也非别宫娘娘可攀比!
如今,皇长子下落未明,蓥娘又痛失腹中胎儿,圣上在狩猎场发泄了怒火,今夜,定会来如意宫探望蓥娘。
“娘娘,您这脸上可要搽些胭脂?”方才已闻得敬事房太监来报,圣上正要摆驾如意宫,沲岚忧心地瞅着主子苍白的面色,轻声问:“是否垂下纱帐,让圣上在帐外瞧您一眼?”
蓥娘幽幽一叹,“不必,本宫受这苦,如何能便宜了左氏?今夜,饶是宰相来跪破了膝,也保不住她了!”
沲岚沉默良久,艰涩地道:“如意宫防来防去,却没防住个孩子!倘若小公主长大后,知晓左氏让她做的事,竟是亲手残害了自己的生母与亲弟弟,她心中会有何感受?”
“如我这般的感受吧……”蓥娘闭着眼,眼角泪水滑落。
在这后宫与左氏斗来斗去,到头来,竟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左氏失去了亲生儿子,而她,则被亲生女儿下毒,失了腹中胎儿,此生,不得再怀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