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耶非耶?化为蝴蝶_作者:月重轮(47)

2018-02-18 月重轮

  “把他给我拖下去。”只听蚩尤公子的满腔怒火自面具之后传出,松木美人儿立即花容失色。

  有了这前车之鉴,等轮到我上场,站稳脚跟后,就立即改了主意,没说笑话,径直走到她面前,俯下身,在她耳边低语。

  当我说完,再看向她的脸,就知道自己赢了。笑意还残留在她脸上,竟有些活色生香的意味。于是我也笑了,觉得自己聪明机智并且出手豪绰。

  可蚩尤公子却不满意:“你对她说了什么,说给我听听。”

  “这个,就不足为外人道了。”我有些得意,随即又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里有纰漏。

  “我是外人,那她就是你内人了?不足为外人道,难道是些下流话不成?”

  “当然不是,我懒得同你多说,我也不要你那一千金,方才的通通不作数罢了。”

  “你莫要生气,这作得数,我不赖账。”

  听罢此言,我一颗心全放回肚子里。欣欣然坐回席上吃酒,临近两桌都探过头来问我,在那松木美人儿耳边,究竟吹了什么风,也只是摇头不语。

  吃饱喝足后,又抬眼望去,见蚩尤公子一言不发,一动不动,望着松木美人儿,若有所思。至于那松木美人儿,倒没被打回原形,变成一段呆木头,她变成了木头燃起的青烟,神游物外。

  这一切荒唐,又有些虎头蛇尾。

  ☆、红马之盟

  恍惚间,一阵蝴蝶飞来,如风飘碎锦。蝴蝶飞过我,飞过松木美人儿,飞过蚩尤公子,萦绕在座中一位眉目清淡,衣饰简净的女子身周,缠绵徘徊良久,方才缓缓飞去。

  “女公子今日用了何等样的香粉?竟引得蜂狂蝶乱。”待那蝴蝶去远,座中有人笑问。所有人一道儿饶有兴致地看那女子,然而她过于素净单薄,淡如月光清水,看无可看,所有人只好又说起蝴蝶。

  “不知那群蝴蝶会是谁人的魂灵所化……”

  “我猜那是韩凭妻的衣袖。”

  “这是何意?有何典故?”

  “几百年前的故事,宋康王舍人韩凭的妻子很美,宋康王将她强夺了过来,韩凭悲愤而死。韩凭妻于是暗中使自己的衣服朽烂。有一日,她与宋康王登上高台,投下高台而死,侍从急握其衣,却着手化为蝴蝶。”

  “这故事我听过,韩凭妻是何氏,她作过《乌鹊歌》:‘南山有乌,北山张罗,乌自高飞,罗当奈何!乌鹊□□,不乐凤凰;妾是庶人,不乐宋王。’”松木美人儿又呆呆地开了尊口,她似乎喜欢这故事,与所有少不经事的怀春少女一道儿,听见个凄美的传说,便将故事里那不幸却又的确被爱着的女子想成自己。

  松木美人儿身旁的蚩尤公子也开金口:“乌雀□□,不乐凤凰;妾是庶人,不乐宋王。倒是情深意重,他们夫妇双双身死,就很快乐了?”口气实在酸得很,大约是因为身份尊贵,又受挫于一个身份其实远低于自己的女子,便将宋王引为了知己。只不知在今日的故事里,谁又是那韩凭,他无疑是要倒个大霉,可还是很值得羡慕。

  座中又轻轻响起紫衣女子声音:“蝴蝶绚烂,若花中腐尸,美则美矣,却是不祥。”她只悄悄向那男装女子说,只是我也听见了。

  蚩尤公子在良久沉默后,似乎又有了新主意,我心下一颤,觉得那似乎是个坏主意。

  他高鼻深目的昆仑奴,恭恭敬敬,牵出一匹膘肥体壮、遍体通红的马儿,引得满堂疑惑,又满堂赞美。

  我不懂马,但见了那马,只觉得神俊非凡,也不由称赞一句:“好马。”一时痴了,满心想着跨上这匹俊美的红马,在春日里的少陵原痛痛快快跑一场。宁可不要那一千金了,单只要这马。想开口同他换,随即却想到有八百金不是我的,不能动。

  “你又要弄些什么,我不管,那匹马儿可真漂亮,借我骑一会儿。”男装女子跃跃欲试,竟比我还心急,不过就算到了此时,她也仍旧是媚态横生,决不肯露出一丝英姿飒爽。

  “瞧你这娇滴滴的小模样,恐怕就是再过七辈子,也只坐得了牛车,骑不了马。”紫衣女总在逮着机会与她说话,此时立即俏生生笑了。

  “我定是倒了七辈子血霉,才碰上你个冤家。”那男装女子大为扫兴,翻了个白眼。

  “这匹马是我最心爱的,我曾经亲自喂养过一个月,它爱吃红豆,还爱吃谷子,只喝清泉水。”蚩尤公子不理那一对冤家,抚摸着那红马威风的鬃毛,满眼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