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初停_作者:待月成双(149)

2018-02-17 待月成双

  大夫放下药箱,开始认真地检查苏明润背上的伤口,小桥将灯火移得更近一些,将长榻上的灯火也点亮。

  大夫从药箱中取出药,让苏明润脱下外衣,趴在长榻上,剪开伤口旁的里衣,给苏明润敷药,小路站在里间门口,担忧地看着苏明润身上的伤口:“大夫,少爷这伤口,严重吗?”

  大夫摇头:“伤口不深,敷几日药,再内服几剂药方便可。”

  小路一抹眼泪:“就是,医得好是吗?”

  大夫看小路一眼,道:“无甚大碍,你别自己吓唬自己。”

  小路哽咽,低头用手袖擦着眼泪。

  大夫看向田晖,见田晖安静地看着苏明润,好奇问:“这孩子……是吓坏了吗?”

  小桥伸手摸摸田晖的头发,田晖摇头,小桥顿了顿,轻声道:“不必担心,大人并无大碍。”

  田晖这才点头。

  大夫不再言语,他多看田晖两眼,随即就着灯火给苏明润的伤口缠上绷带。

  一重又一重,药的味道在房内晕染开去。

  苏明润趴在榻上,闭着眼睛等待着。

  当值的衙役三三两两回来,禀报没抓到贼人。

  小桥看看越来越沉默的苏明润,再看看不停回来禀报的衙役,也不语。

  小路挥手:“找,继续找,在宁城里搜索,一定要找出来,究竟是谁家的贼人,竟敢伤害我家少爷,活得不腻烦了吧!”

  苏明润不语。

  衙役看看苏明润,再看看小桥,随即领命而出。

  回廊内,一只黑猫蹲在栏杆上,衙役一路骂骂咧咧,将刺客骂个狗血淋头,怀着不断升级的怒火在宁城中四处搜寻。

  夜里狗吠声、小孩子惊哭声、人们快速的脚步声,在宁城中交织成一曲夜的协鸣曲。

  宁城不能安眠。

  ☆、病如山倒

  席天盖地黑夜渗透入每一寸空间,在煎熬中沉默地等待着太阳划破夜的牢笼,因伤口疼痛作祟,苏明润愣是睁着眼睛守候,直至天明慢吞吞地赶到。

  天光从破门窗而入的那一霎那,整颗心都放松下来,疲倦涌上心头。

  搜索一夜无果的衙役退回太守府,天刚亮的时候,苏明润趴在榻上才刚入睡,田晖窝在苏明润身边不敢动弹,无论小路怎么劝说都不愿意自己回床上睡觉,在苏明润的默许下,埋头睡在苏明润身侧。

  小路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垂着头睡着迷迷糊糊。

  小桥弯腰轻轻扯正盖在田晖身上已经歪掉的小背子,她揉了揉一夜无眠的脸,憔悴地打着哈欠走出房间。

  府中的守卫昨夜已经加强巡逻,清晨起床听闻昨夜太守府遇刺的章师爷急匆匆地赶到太守府,一进门就被守在门旁严阵以待的衙役吓到,他穿过庭院空儿,就已经遇上府内巡查的当差来回了三拨。师爷急着想知道苏明润的现状,在回廊迎面而来的小童被他拦截下来,师爷问:“苏太守呢?苏太守现在如何?”

  小童单手揉着眼睛,困倦道:“太守现正在房中休息,大夫刚刚回去。”

  师爷面带忧色地朝苏明润房间走去。

  一路快步走着,差点儿和一边拍脸一边往厨房走去的小桥撞上。

  小桥脚步急忙停顿,师爷那把老骨头也硬生生地停在小桥面前,急切问:“东家可在房中?”

  小桥定神一看,见到站在面前的是师爷,她强自打起精神,道:“大人才刚睡下,恐怕一时半会醒不来。”

  师爷脸色稍和缓,他摆着手道:“无妨,听闻东家昨夜遇刺受伤,不知伤势如何?可是无大碍?”

  小桥揉了揉鼻子,熬夜后的声音有些沙哑:“大夫说伤势无碍,师爷进去看看便知。”

  师爷颔首,他越过小桥走向苏明润的卧室。

  走到门前,脚步却有些迟疑,既影响苏明润休息,但又想看看苏明润身上的伤势如何,两相为难着,终究是抵不过想探望的想法,进门。

  长榻上盖着淡紫色的毯子,毯面绣着精致的牡丹花,针脚细细密密,绣图惟妙惟肖,却吸引不来更多的注意,师爷看着皱眉沉睡的苏明润,和在长榻一角蜷缩着的小田晖,不知为何,一时觉得鼻子有些酸。

  后辈尚且艰难,所幸从未想过放弃。

  心,也莫名地放下来了。

  宁城的上任太守,施大人在任时,政策方针是但求无过,许多政务都是在被逼着必须完成才会动手,相较于为民造福,施大人更热衷于钻研官场名利,他与京师百官交好,每年都有一定份额的年礼送上京师。而苏太守上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废了向京师送礼的规矩,将更多心思放在百姓心上,若非圣上安排归顺的子车族迁到宁城,章师爷与苏太守之间不会有过大的政见不和。若是两人为西北未来发展的心情一致,以后施政也就不会有更多的阻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