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庄主一边磕头一边道:“三,三日前。”
沈昭武皱眉,吩咐手下将庄内的主事人带回府里,转身,就黑着脸赶回城。
静悄悄的午后,日往西斜,整座宁城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将军骑马回府,绕过门前影壁,就看到姜流丹坐在主堂前台阶上,她正抬头怔愣地看着年轻的将军。
沈昭武严肃的神情顿时舒缓下来,两人相视而笑,温柔的岁月满是欣慰。
将人全部带回将军府中关着,金庄主很是配合,知无不答,一个时辰后就将前后几个月内自己所知的讯息悉数交代出来,秉承着“知道得越少越安全”的原则,金庄主对借住的江湖客确实知之不多,山庄里的管家掌事先生丫鬟更是一问三不知。沈昭武微沉吟,就带着审问出来的消息出门,找苏明润商量。
偏斜的太阳光从屋檐间漏下来,太守府邸沉浸在安静的氛围里。
回廊上不知何时挂上了一串风铃,随风吹出一段快乐的乐曲。
沈昭武随着回廊转折,直入后院,走到一棵葱葱郁郁大树旁,入院门,院子里种着葱郁的树木,树木旁边的几盆花开得正好,相互斗艳,走到房前,看到正对着门口的房内站着一人。
那人正看着墙上的画。
苏明润的房间内新挂上一幅山中小亭的画作,层峦叠嶂,树木丛生,掩盖着一条小小的石头天梯,阶梯一步步,被树木掩盖住中间的一段,然后,在一块大石头后,小梯道又蜿蜒而出,挣脱出一条清晰的通向小亭的道路。
小亭开辟在飞流直下的瀑布旁,两点墨色,染出两道看风景的身影,画笔勾勒出栏杆桌子茶杯的模样,苏明润站在画前静静地看着,田晖歪着头,站在长榻上认真打量,章师爷则站在门后,兴致勃勃道:“老夫看来,只有这幅画才是真正出自悠永之手……”
沈昭武一顿,想起宁城无处不在的悠永大师的画作,嘴角微抽。
小路端着点心站在沈昭武身后,好奇问:“沈将军为何不进去?”
闻声,苏明润回过头来,笑道:“得沈将军光临寒舍,真乃蓬荜光辉!”
沈昭武眼皮一跳,白苏明润一眼:“酸!”
苏明润摸了摸手臂,将自己手上的鸡皮疙瘩抹平,接过小路手中的点心,递给田晖,田晖抓一把后,苏明润顺手转向师爷,师爷连连摆手,苏明润取出一块点心塞进口中,随后将整碟点心塞进沈昭武怀中。
沈昭武无语地接过,递回给小路。
苏明润拍拍手,将手中的点心抖落,看向师爷,语气稍低落:“可惜能分辨的人已经离开,我们现在也只能猜测……”
师爷仰头看着画,赞不绝口道:“真乃一副好画,是书房里最好的一幅,这勾线、上色,画法,当真一流!”
苏明润颔首,一锤定音:“既然能得到师爷如此盛赞,以后它就挂在这里了!”
师爷拱手,脸上堆满笑意,本想多蹭着一会,避开子车弋阳那热情似火的求学目光,可惜沈昭武与苏太守似乎有事商量,自己并不适合在场,师爷只得磨磨蹭蹭地告辞。
沈昭武坐在一旁,看着田晖趴近墙壁,盯着画作出神。
小路静悄悄地退出房间。
苏明润看向沈昭武,对一旁田晖道:“听听沈将军给我们带来的消息。”
田晖似乎没听到苏明润的话,他正盯着墙上的画出神。
沈昭武扫一眼田晖,正色道:“金庄主的山庄已彻查过,里面借住的人三日前已经走光,审问金庄主也只是知道借住人是江湖客,首领是一位中年人,奇怪的是,这位首领被称为杜大人,武功了得,身边跟着一位美貌小妾,带着八位护法,刺客堂堂主罗刹女是其中一位,他们在江湖上也没什么组织名目,庄主曾与杜大人交谈,听得杜大人是位豪气万丈、喜欢锄强扶弱的江湖侠士。”
苏明润皱眉:“大人?”
沈昭武拧紧眉头叹气:“温禾似乎就在其中,他和杜大人不是同一拨人,后来相谈甚欢倒是常常聚在一起,但温禾比杜大人一行更早离开山庄。现在我也毫无头绪,当日连先生与连夫人一同参加金庄主的寿宴时毫无发现,今日突然得到这消息,尽是兵荒马乱。”
苏明润笑了笑,这一笑,和缓了沈昭武营造出来的焦躁气氛:“这杜大人,可是来自官场?一般的江湖人士该不会自称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