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人群外的争念微动容。
姜流丹一脸悲戚,蹲下,摸摸一个小孩的头,缓缓道:“千里跋涉回去,面对的还是荒地,我们的王,已经忘记我们,自投降那日起,我们就是大齐的子民,日子尚且艰难,又何必新添忧虑呢?既然心中有委屈,何不说给那些能听我们委屈的人听呢?”
一位妇人一边抹者眼泪一边道:“那孙县令,和他那群手下,都不把我们当人看……这种地方,哪能成家?”
人群中的黄副将连忙挤出来,道:“但西北,并非孙县令的西北。”
姜流丹转头看黄副将一眼,收回视线,沉声道:“是的,天子脚下,只属于天子。”
黄副将问:“孙县令做得不好,若他愿意改,你们会给他机会吗?”
百姓顿时沉默。
黄副将定定地看着众人,相对无言。
姜流丹转身,慢慢地挤出人群,朝争念走去。
她的笑容甚是奇怪,糅杂着满腔的愤懑不甘,明明难过得要死,却扬着笑意。
争念总感觉看出了委屈的情绪……
姜流丹低头盯着脚下的泥土。
也不知,子车一族是否,真的愿意给孙县令机会,给苏明润一个调整的机会。
但若不,又有什么法子呢?
不得不地选择相信……结果实在太明显。
☆、尘埃暂歇
阴沉沉的天空,绵延千里的灰暗云影,重重叠叠堆积出一些暗黑的角落,几许被遗忘的地方反倒只有几分灰白,看着像是在酝酿着一场暴雨,可惜这雨要下不下,十分磨人。
姜流丹的情绪和暗沉的天空一样难以捉摸。
最近她的举动也越发奇怪,争念连忙动笔给沈昭武写信。
急信寄出,争念站在花坛旁低头看着长势正好的花。
降民失踪一案孙县令审问完毕,判决也已经定下,苏明润的问责书随后赶到。
自从将那群自行逃跑的子车一族降民截下送回雁谷县,后续的事务就已经完全是孙县令的分内事,既然雁谷县的失踪案了结,当日,黄副将一干人等就准备着踏上归途。
但架不住孙县令的盛情邀请,黄副将与一干兄弟赏脸留下来参加孙县令准备的送行宴,宴席上借着酒兴,黄副将满面红光地表示将会在沈将军面前帮孙县令美言几句。
孙县令堆着笑意连声道谢。
翌日,酒兴散,那些承诺也随之散了,黄副将带着一干手下先行离开雁谷县。
雁谷县与宁城相距很近,左右不过半天行程,黄副将走后,姜流丹以身体不适为由,留在雁谷县。
这几日争念都跟在姜流丹身边,也没发现姜姑娘身体不适……和寻常相较,只是情绪多些波动,表情也越发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争念盯着面前的一朵娇花,看似是在看花,眉头却越皱越紧。
因为不知道姜流丹留下的真实原因,心下隐约觉得认为此事不简单,不知那封急信沈将军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呢?虽然信差是匆匆出发,但总还是怕耽误时辰。
争念抬手,轻轻地触碰面前的花朵,转念一想,莫非是降民逃离雁谷县的原因是为了归家冲击到了这位他乡客?
这倒不是不能不成立。
争念还在琢磨着,姜流丹就从屋内走出,她看到争念在赏花,便走到争念身边,轻笑,问:“争念,你在那朵花里看到了什么?这么入神……”
争念一愣,指着面前的花,随口扯淡:“姜姑娘,这花朵的色彩甚是奇特,奴婢不自觉多看两眼,姑娘又要出门么?”
姜流丹考究地看着争念神色,摇头,径直走到花坛旁,俯身去看。
争念用手指晃了晃刚才自己所看到的那朵花纤细的腰肢,道:“喏,正是这朵。”
姜流丹认真地看,随后频频点头:“不错,确实和其他花朵的颜色有些不一样。”
争念嘻笑一声。
姜流丹却问:“争念,我有一事很是好奇,你为何要一直跟着我呢?”
争念猛地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姜流丹。
姜流丹淡淡地暼争念一眼,语气很是无所谓道:“我对将军府一向无所求,今日倒是希望能回家。”
争念惊讶地看着姜流丹,许久,她摇头,认真道:“将军吩咐奴婢要照顾好姜姑娘,奴婢自然要一直跟着姜姑娘,姑娘为何要提出如此疑问?莫非是姑娘不喜欢奴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