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摇头:“还未到申时,但将军吩咐今日晚膳要早些准备。”
姜流丹抬手掩唇打了个哈欠,小心翼翼地将尴尬抛却身后:“为何?将军府餐时不是一向都很守时的么?”
遥遥低头,解释道:“听争念说姑娘今日上午未曾吃什么,中午点心也未碰过,晚飨就应该早些准备。”
“为了我?”姜流丹诧异。
遥遥微点头。
姜流丹不可思议地审视遥遥,遥遥大大方方地任着姜流丹打量。
良久,遥遥实在忍不住出声催促,姜流丹才掀开被子起来洗脸,整理服饰妆容后往偏院走去。
回廊通向另一头,转过弯再接着走,就绕到偏院。
沈昭武站在主堂前,老陈走到沈昭武身侧,低声道:“将军,探子回报,六王爷之子楚域平已经离开领地,似乎正在往宁城而来。”
沈昭武皱眉,转头看向老陈:“楚域平?”
老陈颔首。
拐角处,正从偏院方向走过来的姜流丹脚步微微一顿,抬头看向正在主堂门前交谈的两人。沈昭武回头,看到姜流丹时,表情瞬间柔和下来,朝姜流丹道:“请姑娘用膳。”
姜流丹缓缓地走近沈昭武,勉强牵动嘴角,寒暄问:“将军此时不是应在外面巡城么?”
沈昭武转头看院子洒落的阳光,摇头:“平日此时,应该如此。”
“将军之意是,今日与平日不同?”又是一句无关紧要的寒暄。
沈昭武不答话,转身走进屋内。
堂内中央的桌子上摆着简简单单的五菜一汤,只是简单的食材,却被厨子做得漂亮精致,鸡鸭鱼与酱汁相交融,蔬菜多而不杂,浓汤还飘着热气,看得旁人胃口大开。
餐桌上,两人举止有礼,食不语,默默相对吃完晚饭。
饭后,沈昭武提议到街上散步。
姜流丹微沉吟,点头。
夏日的燥热气息还在街上耀武扬威着,今日的沈昭武并不骑马,和姜流丹两人走在街上,不消一会儿,细细密密的汗水就从额头冒出。
沈昭武一身褐色常服,褪去往常不离身的盔甲,低调的服饰在人群中不甚显眼,姜流丹身着淡青衣裙、简单的纱裙,很是寻常,两人走在街上,也不引人注目。
白日流移,时光缓缓地流逝。
沈昭武走到一株杨柳树前,停下脚步,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他道:“宁城,最近往来的人倒是越来越多。”
姜流丹抬头看着树上垂落的柳丝条,看似漫不经心道:“人多了正好,带动这片荒地。”
沈昭武转头看着姜流丹:“你搬到这一带,也将近五月了吧?”
姜流丹微愣,低头:“不足五月。”
沈昭武继续问:“你对宁城印象如何?”
姜流丹疑惑地看着沈昭武:“将军何意?”
沈昭武定睛看着姜流丹,笑道:“别无他意,只是想知道,你们子车族对西北郡县的看法罢了。”
姜流丹低头沉思,良久,方道:“主城治理有序,附属郡县跟进到位,可让百姓安居乐业。”
沈昭武摇头,笑道:“你这是奉承么?”
姜流丹诧异回望沈昭武:“将军何出此言?”
沈昭武直视姜流丹:“那你为何要离开?”
那视线咄咄逼人,姜流丹震惊地对上沈昭武考究的视线,口中呐呐不能言。
沈昭武却淡然地移开视线:“若真的是可安居乐业之地,为何有那么多人想要逃离?”
姜流丹低头盯着地面,她轻声道:“兴许是,每人心中都藏着逃离的念头,人,都有不安于现状的想法。”
沈昭武微叹气,不语,朝着对面街走去。
然后停在一个摊子前。
姜流丹疑惑地看着沈昭武远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朝沈昭武慢慢地走过去,姜流丹刚在沈昭武身后停下脚步,沈昭武就手捧着一包糖炒栗子转过身来。
姜流丹一顿。
那包糖炒栗子被放到姜流丹手上。
姜流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随后怔怔地抬头。
沈昭武笑了笑,平日里一向板着脸严肃的沈昭武,笑起来,竟如和煦春风般让人感到舒服。
沈昭武看着姜流丹,认真道:“既然宁城是可安居之地,那么,姑娘不妨留下来,这里,只会变得越来越好,不再是战乱之地,也不会有更多的流离失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