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行抬手摸了摸田晖的小脑袋,看向沈昭武:“在后院休息,他最近伤势好了些,本来准备回家,被苏太守强行留下来辅助制定新策。”
沈昭武问:“可否带路?”
宣行微笑,站起来弯腰:“自然可以,沈将军,请。”
沈昭武颔首,跟着宣行出门。
苏明润看着门外远去的两道人影,欣慰地对田晖道:“太好了,没人和我们抢了!”
田晖诧异地看着苏明润。
苏明润将田晖抱到圆桌前,絮絮叨叨地对小田晖解释:“近来宁城并无大案,沈昭武这厮一向以为宁城百姓与外来人的争执是我的职责,他不屑于插手我的事务……如此看来,沈将军需要找子车弋阳的事,无非是为了姜姑娘,这等无聊事,我们应是不必理会的。”
田晖听得认真,也不知是否真的听懂了,他忙不迭地点头。
苏明润一乐,转头对小桥道:“上菜。”
小桥颔首,转身出门吩咐下去。
红色的身影在回廊中走过,往厨房方向而去。
回廊转角处,院子里美人蕉在灰败的阳光下蔫了吧唧地垂下脑袋,色彩不复早上的艳丽,地上散落着落叶与夹杂的花瓣,点点滴滴,沮丧不已。
宣行站在房檐下,看花。
残阳如血,落花无情。
房内,沈昭武站在外间,子车弋阳披着外衣从里间走出,朝沈昭武弯腰拜下:“见过沈将军。”
沈昭武摆手,作势扶起子车弋阳,开门见山:“不必多礼,我今日找你,事关姜流丹。”
子车弋阳眼中的不解暴露无遗:“何事?我和姜姑娘并无交集……”
沈将军走到一旁的椅子前,坐下,直接问:“姜流丹可是随你们一同迁入宁城的?”
子车弋阳微怔,随即摇头:“怎么会……像姜姑娘这样出色的人物,我应该会知道的,但我对姑娘毫无印象。”
沈昭武皱眉:“毫无印象?”
子车弋阳颔首:“确实毫无印象。”
沈昭武思绪顿时变得混乱,不知是想到什么,他面色微变。
子车弋阳不安地看着神色不定的沈昭武。
片刻,沈昭武脸色恢复如常,他自然地看子车弋阳一眼,善意提醒:“苏太守是位心有大志却懒惰的老好人,对宁城治理虽然了解大局,但总是懒得考虑细节,若你们族人有何问题,可直接敦促太守,你不提,他会装糊涂的。”
子车弋阳若有所思,想着这几日来与苏明润的交流,他摸着自己的胡子轻声道:“确实如此。”
沈昭武看向门外,站起来,道:“时候不早,我也不打扰子车族长了。”
子车弋阳摆手,纠正道:“自从离开北狄,我就已经不再是族长。”
沈昭武笑了笑,不语。
子车弋阳送沈昭武出门,宣行站在门前,似笑非笑地看着沈昭武,宣行沉默,沈昭武也懒得去问,他直接往门外走,这次居然真的不留在太守府用餐。
子车弋阳致歉不远送,宣行便送沈昭武出门。
两人走在曲折的回廊上,宣行转头,似不经意地看向回廊外的花花草草。
假山堆积,小桥流水,这西北的太守府有江南别院的雅致,也有京师院子的开合大气,历经几代太守的修葺,府邸不同于一般的平顶封闭院落,屋脊檐尖上站着小小的屋脊走兽,回廊上挂着精致而小巧的灯笼,转角处还挂着一长串小木条,风一吹,木条自顾自地奏乐。
离大门越来越近。
宣行突然出声:“我听到将军与子车弋阳的交谈声。”
沈昭武转头,看向宣行:“哦?先生有何想法?”
宣行笑道:“你认为,姜姑娘是刺客堂的人有几分可信度?”
沈昭武视线从宣行脸上一略而过,威胁之意尽显。
宣行笑得无比温和:“将军之意是,无论如何,将军也会护着她么?”
沈昭武不语。
宣行目视前方:“刺客堂入西北时是元气大伤,这大半年来有被誉为宁城百事通的师爷相助,他们招兵买马恢复元气并不难。前两个月来发难,想必是已经恢复元气,有能力兴风作浪……如今宁城大案悬疑,附近县城也如此,这姜流丹出现的时机实在太巧,难道沈将军不曾想到这一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