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庆云临近冰坑边沿,伸长脖子往上直下探探,蓝渐黑的湖水望不见底,更看不见暖酥的尸首。
有怕事的珥夫人咬着手指头,担恐道:“会不会死人啊,要不要喊人救命!”
“别,先看看在说!”郑夫人阻止珥夫人,便想着多一会儿等一尸两命。
深蓝的湖底,寒冷侵入脊髓,骤然的冷使人浑身麻痹,暖酥有意识圈住肚子里的孩子,用手臂微小的力量护住肚子里未成形的小孩,闭着口不让冰水喝进肚子。
缓缓坠入愈深处,暖酥睁着迷离的双眼,散发如海藻游动,她正在面临死亡是吗?原来死是这样的感觉,就好像闭上双眼自然而然睡着了,无忧无虑,失力的四肢渐渐解开。
对不起……孩子……
眼睑流下一粒鲛珠,嘀一声荡入心怀,化成千万条柔光,向黑暗的四处如墨扩散,温暖包裹起她的身体和孩子。
“刚才,你们有没有看见一道白光闪出!”郑庆云盯着湖水,揉弄眼睛。
沧笙夫人与珥夫人皆摇头说没有,又或许是郑夫人出现幻觉了也未可知。
渔歌夫人看见了却没有说出来,她不仅看见了那道刺眼的白光,而且还听到了声音,准确点是从湖底深处传来清亮悦耳的男声。便是海螺姑娘亦唱不出的绝佳歌声。
大地地震,脚下冰层大幅度晃动张裂,危急,冰上的人惊慌失措。
“啊——快跑!”女人们失声尖叫,抱头鼠窜向岸边拼命逃命,大难当前顾不得她人死活,只管自己活命。
寒冬,明明还厚厚的冰面,那是要等春风才能吹融化的,不知中了什么邪,冰面碎成片片块块融在冰湖里。
琼华殿里生了几个火炉,暖气蒸的人出汗,外壁上的雪花融成雪水,慢慢地滴落在地。
太医隔着金丝帕静静地替暖酥把脉,寒冬落入冰湖,便是男人亦受不住寒冰刺骨,何况怀有身孕的女人,只怕凶多吉少,能保住命都已经不错了。
太子焦急踱步。
犯了大错的四夫人齐齐跪成一排发抖。
太子不过才不在一刻,东宫乱成了什么样?
得知今日事情的经过,太子殿下勃然大怒,冲她们怒吼:“琼华夫人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全部给本宫陪葬!”
不留情面,冷漠的眼神扫视每张美丽却又蛇蝎的脸,三夫人害怕地抱成一团哭的梨花带雨,祈祷暖酥最好平安无事,不然她一人死,就要连累她们一起去死。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渔歌夫人小声呢喃,不畏生死,坚强的不留一滴眼泪,冷静注视病榻上的琼华夫人。
心里隐隐有种感觉告诉她,琼华夫人一定能度过此劫难。
太医把她的脉,体温无异,完全不似硬邦邦的冰棍,倒像是没事人。拱手道:“禀太子殿下,夫人无大碍。”
太子提心吊胆,抓着太医急迫问:“孩子?孩子怎么样?!”
夫人们竖耳,心如擂鼓,紧张抓着彼此的手,泪腺一触即发。
太医语气平静揭晓:“禀太子殿下,孩子安好。”
就罢太子卸下千金重的肩膀,松了口压抑于心的大气绽开喜笑,夫人们更是破涕为笑,谢天谢地琼华夫人安好。
“只是……”太医捋了捋灰黑的胡须,满面愁容。
“只是什么?!”太子解开的剑眉立即深蹙起来,似可将苍蝇夹死。
夫人们怕的汗不敢出一滴,死死盯着太医的嘴。
太医道:“只是夫人需要清净,不便人来打扰。”
仅仅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夫人们瘫坐在地,上气不接下气,抚顺一下跳的如擂鼓快,发疼的小心肝,狠狠白了眼搞事情的太医。
不待她们顺气儿,太子厉斥声劈头盖脸:“还不滚!”
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眼不见心不烦,太子侧身扶额。
“是!”夫人们迅速退下,不敢徘徊,免得惹恼殿下。
为了琼华夫人母子平安,太子谨慎了许多。下命令,任何人不允前来打扰琼华夫人清净,一切送来的食物都要经银针试毒,另涉事的四夫人难辞其咎,各获禁食,罚抄等的惩罚。
风波暂平,琼华殿里外安静无声,不论是夜里或日里,便是夜里有夜莺在树上歌唱,亦是不允许的,太监会拿着长长的杆子将其赶走,以保证夫人清净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