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困倦的眼皮,陷入昏迷。
融化的蜡汁泪水般滴在烛台下,血糊糊的伤口深深穿过身体,稍有偏差毫毛剑刃便刺过心脏,即便是神医亦束手无策,好在有惊无险。
治疗急时,虽已替他把伤口处的毒素逼出,涂了金疮药包扎了白布,却不可掉以轻心,一味微量的毒素已潜伏进他的心脏。若是找不到解药,随时随地他都可能一命呜呼。
门外太医的话钻进她的耳朵,她躺在另一张榻上侧身假寐,睁着明亮的眼睛难眠。
她与他非亲非故,为何他要舍命三番四次救她性命?到底为何?
暖酥甚至看不明白他眼中那抹复杂的情绪,总是钻上心头,让她原本平静似水的心莫名其妙绞痛起来。
似有那么一种久违熟悉的感觉,像在哪里见过他,可就是挤破脑袋亦想不起,究竟是在何时何地与他见的面。
烛影忽明忽暗,暖酥愁眉不展入睡,身临一处雾蒙蒙的境地,面对神秘的梦中人,她不在似以往浮躁,心平气和许多。
梦中,暖酥与那神秘的凤凰面具男子肩并肩而坐,似有说不完问不尽的话,即使他从未回应一字一句,只是静静听着或浅浅笑着,认真听她的一言一语,她亦会不知疲倦毫无保留地敞开心扉诉说。
目光深深盯着男子面具下的眼睛,撑着下巴坚定笑说:“你一定在等,等时机成熟,到那时一切迷雾都将散之。”
第六十二章 离我而去
兵部中都是铁铮铮的男人,除了暖酥,不见一个奴婢。
“流姑娘,这……”低等的将士奉命端来热粥,为难地看了眼暖酥,他个糙老爷们喂男人喝粥恐怕不妥吧。
“看我干嘛,喂啊!”暖酥高高挂起,吞咽着馒头与粥,不情愿喂他,自顾自填饱肚子她就得回掖庭了。
将士重重坐到榻边,舀了勺热粥送至他发白的嘴边:“嘿嘿,墨大人,喝吧!”
墨子矜有气无力睁着桃花眼,微微蹙眉,低吼:“出去!”
识相的将士连忙放下碗粥出去。
他还没有懦弱到需要别人照顾的程度,不就是受了一剑,他自己来一样行。上身打赤,翻身压住胸口用力撑起身体,新鲜挤出的血染红了白绷带。
暖酥咬了口硬馒头,不忍看他折磨自己,走来扶他一把,在他背后垫了块软绵绵的枕头。
坐到榻边,捏起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粥,热气腾腾上浮,喃喃道:“受伤了,逞什么能,还把自己当铁人不成。”
一勺粥慢慢送至他的嘴边,以娘的态度令他:“啊,张嘴!”
他的嘴拢成一条细缝,深深似碧潭的双瞳扼住她,长久处于冰川的心燃起久违的温度,感觉很是奇妙。
被他莫名其妙盯着,暖酥慌张轮了轮眼珠子,拿勺子的手都举酸了:“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他浅笑,目光一刻舍不得从她脸上移开,磁声吐字:“吹吹。”
“有的吃就已经不错了,我又不是你的奴婢,呼来唤去。”嘴上不老实,身体上却暴露了,她往粥勺上细细吹了吹,吹凉放到他嘴边。
扇贝轻轻启嘴,一边饥渴看着她一边含粥在舌尖,似要连着她一起和着粥细细咀嚼吞下。
默默喂他喝粥,暖酥亦不是藏着噎着的小气之人,想看就让他多看两眼,又不会少块肉。
喂他吃下最后一勺糯米粥,暖酥立即起身冷淡道:“就算我对你的报答之恩,以后你我互不相关。”
转身即走。
榻上的墨子矜忽然静默,只身陷入暗不见光的深渊,泛水的眼眸喷张充血,怒挥手将桌上的粗碗刮在地上:“你又要离我而去!”
砰地一声碎响如雷贯耳,暖酥惊的捏住双耳,立在原地纹丝不动,心悸如麻。
墨子矜急忙跌下床,身体重重摔在地上,伤口崩裂出殷红,混浊着眼睛朝她跑来,一把将她圈住,紧紧地似要将她箍进体内。
他抱着她急切喘息,平滑的脸庞不断地摩挲她洁白的脖子:“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心间的糖发热发软,暖酥眨了眨眼睛,出乎意料温声安抚他:“好,我不走,不走。”
安抚他不过是权宜之计,激怒他只会是死路一条。
屋内两人紧紧缠绕在一起,直到他冷静下来,累的没有挣扎下去的力气,累的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