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满头白发,一袭白衣,满腮的白胡须与白袍叠在一起,着实有些分不清楚。不过,他的眼眸清亮,充满睿智,一眼望去,并不像寒月说得那般刻薄。
云之陌见老者出来,赶紧跑上去,将手上的浮生醉呈上说道:“白翁实在是辛苦,弟子奉真人之命前来追查,并追回季候匙,叨扰白翁了。这是弟子在来时的路上讨的佳酿,希望白翁您不要嫌弃。”
他没有说话,捋着胡须静静站在原地,半晌,满是皱纹苍老的手将浮生醉接过去,晃上一晃,眉开眼笑地说道:“这酒还真是稀少,竟是只剩一半了。”
云之陌闻言,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她强作镇定,心中自己安抚片刻,拱手继续道:“白翁恕罪,来时路上遇上一衣衫褴褛的老者,这酒……弟子保护不周,还请白翁您责罚!”
说完,她便赶紧叩首在地上,腰间的玉令一阵晃动。
“起来吧,我都知道了,你也是出于好心,只是,那老头儿太狡猾不识趣儿了而已。如今,既是有这一半,已经算是幸事。你不必自责。”说完,他躬下身子,轻轻将云之陌扶起,接着,便双目久久打量着手上的浮生醉,再也没有瞧她。
“白翁,真人说,要我在这里随您的安排,那么现在,季候匙的事情是否已经调查清楚了?”她思量片刻,还是撞着胆子问了起来。
毕竟是关乎瑞雪国百姓的事,她心上此刻已经着急不已。再加上,在城中遇上承欢,承欢对她说的话,让她将自己的使命记得更加清楚。且不管她会不会仙术,只要能够寻回季候匙,她便算是给了瑞雪国百姓一个交代,给了苍生一个交代。想着,目光更加笃定地望着眼前的白翁。
“那些事情大可以先放一放,都是人界的事情,不急不急。”他说着,抱着云之陌送他的浮生醉,如获至宝般大步流星地进了屋。
见状,她赶紧跟进去,前脚方才外进去,耳边便响起了白翁的呵斥声:“你脱鞋了吗?外面脏你不知道吗?进门要脱鞋!”
他严厉,将云之陌着实吓了一跳。她赶忙退回去,咽下一口唾沫,可怜兮兮地望一眼里面的白衫老头儿,小心翼翼地蹲下,这便要去脱掉自己的鞋子。心间正嘀咕没看到白翁脱鞋,视线里却已经出现了方才白翁脚上的鞋。
白色的布鞋被放在门口,摆放得甚是整齐。她不禁讶异,这样的动作也太快了,她竟是完全没有看到。不由揉揉眼睛,再去看看。
“我说,你这丫头,到底是进来还是不进来?”白翁的语气再次响起,透着急切与厌烦,看样子这白翁定是个脾气急的家伙。如此,将他留在这谪仙居,说不定,是因为他的脾气与苏岩真人的脾气相冲,被苏岩真人赶下来了也说不定。
云之陌一边脱鞋,一边想,不由唇角上扬地笑笑。
进了房内,她才发现,原来里面还有一个院子。里面的院子与外面完全不同,院中央是一棵极其硕大的梧桐树,枝叶繁茂,开满了梧桐花。地上的土地满是青草,几乎都是一般高,鹅卵石镶嵌在土中,便成了纵横交错的小路。
院中的走廊设置的别有心意,再往里探望,便会望见一处水榭,淙淙小水,与外面的冰天雪地对比地无比明显。云之陌小心地跟上白翁的步子,看里面院子的模样,应是被白翁布下了结界,方才会如此奇特。
“喏,你以后就住在那间房了,窗口正对着阳光,是个好房子。可不要太邋遢,我这里最容不得别人邋遢。”白翁抚抚胡须,接着将手上的浮生醉的盖子打开,闻上一闻,微阖双眼似是很沉醉的模样。
“那边……白翁,您住在哪一边?”云之陌看看自己的房间,阳光倒是挺好,只是这孤独的一间房子立在这里,到了晚上不是太可怕了?她想着,不由开口问白翁的住处,还是与他住的近些才好。
“我住在你对面,就在那边。”白翁扬手一指,望一眼左手边的地方,便垂下脑袋继续看着手上的浮生醉。
云之陌细细想了想,眼珠骨碌转一下,接着,问道:“您自己一人住在这里,难道不需要有人陪您吗?”
“陪我?你这丫头倒是想的周到,是不是看我年纪大了,需要人伺候了?”白翁瞟她一眼,眸中看不出有什么不快的神色,倒是多了些的逗弄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