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怀御颔首,上前几步,从袖袋之中取出一小巧精致的黑色陶瓶,放于掌间,道:“此瓶所装之物,体小甚微,乃是巫蛊所用之虫。所制蛊毒,唤作催妖蛊。”
仙君惊叹,皆惊讶于面色,唏嘘嗟叹之间却不知此蛊与案件有何关联,不免有些失意扫兴之感。
“怀御仙尊所说之蛊,虽然在世间罕有,但此刻并非讨论学说时刻,怀御仙尊莫不是今日又喝多了?”漆雕站起,笑道。语落,场上一片哄笑,皆不知所谓。
他勾勾唇角,心间并未将此放在心上。转而又将那黑色陶瓶上的木塞打开,金光一瞬,就似流星一闪,一道光线划过,瓶中之物竟直直冲向漆雕梧而去。
见此状,他咧嘴惊讶,满眸惊惧之色。一手将身边的弟子扯过,那哀嚎着跳了起来。那弟子脖间正中,一刻之间竟是就变了模样。双目恍如鬼魅,行动在刹那变得迅速。蓦地,将身边之人锁进怀中,指甲嵌进其血肉之中,登时惨叫连连。
“救,救命!救命啊!”那弟子喊道。其瞳孔胀大,五官扭曲,四肢百骸因为疼痛在空中胡乱摇摆,甚是可怖。
亦是此刻,怀御出手,掌间一道真气划过,那中蛊之人倒了下去。四下仙君皆沉默而观,心中焦急。他俯身将那蛊虫吸出,半日过后,那弟子才沉沉醒来。醒来之时,却对自己所做之事全数遗忘,此种蛊毒当真残忍。
怀御上前,将黑色陶瓶呈上,说道:“如此,尊将与大家可是明白了?”
苏岩见此,面上同意地点点头,对身边的鹿洛然道:“这样的术法倒是狠辣,不知是何人如此居心,果真心肠歹毒。”
她一滞,勉强漾开微笑,答:“真人说的是。莫不是,苗疆之人?这蛊毒之说,自古便是在苗疆盛行,在仙界从来少见。”
“是该管管了。”苏岩严肃道。
慕烨离将黑色陶瓶卷入手中,打量半晌,问:“这小蛊虫竟有如此本事。不过,你又是如何判定,司香使中过这样的蛊毒?”
“此虫进入人体,在进入之处自是会居住。所以,一般受蛊之人,若是受蛊时间较长,脖间会有伤痕。云之陌脖间存在一处很明显寄宿过的痕迹,所以,足以判定。”怀御轻松对答。
司法仙官看完眼前一切,听过怀御之言,却依旧愁容:“如今既是真相大白,想来定是有人从中谋取些利益。但是,即便司香使无辜,却也是从犯,如此便停其仙职,任命追查此事真正凶手。”
此话一出,场下皆欢呼雀跃,青雨青言亦是难耐喜色。慕烨离面容平和,对于结果,早在预料之内。怀御饮酒,上前,轻拍慕烨离肩膀,小声道:“此番大难,你当真是伤了她。”
他愣了一下,抬眸去看噬魔石之上的云之陌,面上百感交集。
正文 第四十章 既见君子
时下燥热,云之陌心间却是寒凉。脑中依旧闪现他冰冷的眸色,那样失望的颜色,到现在都难以置信。
随手将晒干的花瓣送进青铜雕饰的香炉之内,垂眸一瞬,便落寞满怀。花香焚出,如烟如雾,飘散在空气中,消失于她眼底。
昨夜方才搬回流香殿,正饥肠辘辘,青雨竟亲自送来冰雪梨花粥,那粥小心盛放在晶莹的百花青玉碗内,晶莹的令人不舍碰触。因此才一直放至此刻,仍不舍得动它。
“你莫不是在那锁仙笼中住惯了,怎的昨夜才搬回来?”怀御如风一般落至殿内,躬身坐至案前,看着独自发呆的云之陌问道。
她好似看得出神,目光良久不曾从炉上挪开。半晌,将布囊中仅剩的最后一把花瓣送进去,才开口道:“那锁仙笼住的舒坦,比这流香殿凉快。”
怀御哭笑不得,将青铜炉夺过去,扔出殿外,笑道:“你是呆了还是傻了?虽说这天气难以控制,但是你我修仙之人,自是心静而凉。你非但做不到心静,竟是还在殿内燃起香炉。难不成,你要练什么耐温仙术?”
她方才还是面上愁色,只这一席话便烦忧皆散,强忍笑意,只道:“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有何干系?”说完,便飞奔而去,去捡那青铜做的香炉。
怀御叹息,多少岁月里,烨离都盼着与她相伴,为何一到仙界,便全部变了模样?
殿外,她静静蹲在香炉一侧,看着洒落的花瓣灰烬,又是愁容。泪水再一次不加修饰地滑落,明明已经强忍,却依旧不能挡住胸中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