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方才步入山门,行走于石子路上,倒是有些想念儿时练剑的场景。
“是之陌回来?山主,之陌回来了!”
脑后传来弘若的惊呼声,转脸去瞧,他却已经奔进殿内禀报符子若。
殿外弟子皆认真习练剑术,英姿整齐,不乏俊秀威武之气。她轻步踏进殿中,望着立于眼前,目色平静的符子若,心间痛苦减半。缓步上前,拱手道:“之陌见过山主。”
他迎上前,将她扶起,道:“近些日子潜进妖都,可是已经寻得?玉盏下落?”
她犹豫,犹豫半晌道:“我已向妖君慕烨离递上战书,七日后在天玄山决战,到时,自然会知道?玉盏的下落。”
符子若目色微变,一双洞察双眸望过去,询问道:“慕烨离从前乃是仙界第一战将,你尚且不能使用仙力,如何是他的敌手。这不是送死吗?”
“山主放心便是,此事,之陌心中有数,定会不辱仙界使命。此刻回山,只是想看望一下锦儿,待看过锦儿,会自行离开,请山主放心。”说完,她继续拱手,恭敬一如从前。
他提袍缓步,令弘若退下,答道:“此言差矣。你与锦儿自小便在一起,虽是主仆关系,却早已情同姐妹,我又怎会不知。如今,她遭人毒手亦是命中劫数,切莫太过伤心才是。”
她跟上他的脚步,一路无言。
锦儿在她心中不仅是姐妹,更加是亲人。不管从前如何,锦儿是她这一生的重要之人,山主亦是。在她眼中,慕烨离在山主符子若大婚之时,将锦儿杀害。这样的行径,即便曾经是钟情之人,如此两难的境地,做出的选择,也只有一并了断。
至此,已达往生殿外。九十九级石阶从下而上,周围零星几位仙山看守弟子,见山主前来,皆整齐谦恭行礼。
云之陌随他进去,穿过坠下的白玉珠帘子,里面便是锦儿的灵位。
“此处静谧,少有客人到此,亦是岐山静雅之所。她如今安身在此,得一片宁静,亦是自在。”符子若立于帘布包裹的红柱旁,望着台上的灵位说道。
“为何,锦儿的灵牌上,一个字都没有?”她盯着灵位半晌,诧异不解道。
他踱出两步,良久,才道:“锦儿从小在仙山长大,出身和父母皆不知是何人。我虽帮她取名为锦儿,可是真正的姓氏却不知,如今,即便是立上牌位,牌位上的名字不知如何书写,所以,便空下了。”
她目中含泪,听完符子若之话,心间愈加激动。葱管一般莹白的指尖光亮闪烁,在空中写画之间,那令牌之上便被镌上了文字。上书:吾妹锦儿之灵位。
见此,符子若叹息,嗟叹道:“锦儿这孩子,却是走得早了些。”
她将目中泪水拭去,拱手:“山主,今日之陌叨扰。之陌现在便回天玄,告辞。”
正欲转身离开,他却喊住她道:“今日已是晚了,便留下住一日,明日再回天玄罢。”
本就心中有所留恋,如今山主出言挽留,她自是答应。自当初,被山主赶离岐山,如今,亦是少有时光在此居住。此刻,能够再次回到自己的方寸之地,倒是颇为怀念。
夜间,她独自依靠在床帏上,目中思及百年之前的情景,慕烨离的话,依旧字字如同芒刺,在她心上扎出血来。两百年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竟是,令当初守护天下的仙界第一战将堕仙成魔?那决绝的眼神,到此刻,她仍记忆清晰。只是如今,却要换做她来告诉他,何为仙道之本。果真造化弄人。
犹记得初遇相识之景,他虽是冰冷,却是极温柔之人。虽然没有开朗的笑容,但是却温柔似水一般,浸透人心。可是,转身之间,他又放弃仙界的责任,投身于妖都,到底是为什么?
不断地思考,心间一团巨大的疑问,怎样想,都解不开。
视线挪动,又思及记忆恢复之事,望着腰间坠挂的仙玉,忆起怀御嘱咐之话,又想起昏迷之时仙玉反应,心间大抵有些明白。手捧仙玉,只久久注视,不忍放回腰间。
此刻,符子若端坐于烛火一侧,闭目养神,一切,似乎皆在他掌握之中。鹿洛然如风一般进入殿内,一双怒目望着他。
他睁眼,缓缓站起,问道:“深夜来访,可是有何要事?”
“云之陌已经恢复记忆了,你知道罢!”她吼道,眉头紧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