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耿道:“都下去吧,让他们罚着。”
大家陆陆续续离开,容安卿走最后,他看了眼一念,道:“你真会找事,不过,说实话,给赵极这个教训,还是欠了些火候。”
一念抬头,问道:“换做是你,你会如何。”
容安卿摇头道:“来日方长,他拿手打我,我就废他双手,他拿我多少,我要他双倍奉还,报仇,不要只看眼下。”
一念低声笑了笑,道:“我没耐心放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只要能永除后患,早些出手也无妨,对方付出的代价大不大,我不关心。”
她要的,本来就不是赵极付出的代价,她只要他对他们产生畏惧,不会再为难容云兮而已。
容安卿还是挺佩服一念的,起码她知道自己想要的。
他蹲下递给了容云兮一张简洁的手巾,道:“云兮,记住今日的感觉,强和弱,皆在你一念之间,而带来的后果也不尽相同。”
☆、第 24 章
说完之后容安卿便离去,偌大的大厅就剩下两个背影淡薄的孩子跪在中央。
不一会有人送了笔墨纸砚进来给他们,待大门彻底关上后,一念整个人放松下来,随意坐在地上,把自己棉袄穿拿过来穿上,容云兮见她一副很随意的模样,惊讶着小声道:“二姐姐,你在干什么。”
一念瞥了他一眼,道:“你想跪就跪着,我腿疼。”
“……”
容云兮被打得身上疼得不行,就算跪着,他也是左右挪动寻找舒服一点的跪姿,穿上棉衣后他看到一念颇为悠哉的靠坐在软垫上抄写家规,还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解渴。
容云兮忍着后背的痛楚,跪着微微弯腰也开始抄写家规,写着写着身子离地面越来越近,每次当他快伏到地上的时候,总会提醒自己要做个听话的孩子,要做个有风范,矜贵的人。
天色不知何时变暗的,再次抬头,容云兮似是想起了什么惊呼道:“哎呀,雪人。”
一念放下笔,心想他们方才回来的时候似乎没有变晴,兴许雪人还没有融化,她问:“你想去看吗。”
容云兮没忘记自己在受罚,他咬着嘴唇,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一念不逼他,转过身继续抄写,头也不回道:“什么时候想走了,跟我说。”
容云兮犹豫许久,他看着一念似不在意的模样,心里有些不痛快。
他辛苦许久,本就是为了换她一笑,可是她好像永远都那么冷漠,无论对谁。
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涌上心头,容云兮低声问道:“姐,你想去看吗。”
一念听出他语气中的压抑,回过头看着他道:“云兮,这世间人规定的法则很多,生而为人,想要看不同的风景必然要打破法则,我能打破这层束缚,可是你能做到么。”
容云兮隐约能感受到一念话里的话,他知道,真正不敢的人是他,是他跳脱不出去,是他一直以来不敢表露自己所想。
容云兮紧紧握着手中的狼毫笔,他宛如在狂风暴雨中迷失的孤舟,没有方向,看不清前路。
烛光微动,带着他们微弱的身影在地上摇曳,一念耐心等着他,等他抉择是进还是退。
最终容云兮渐渐松开了手,黑色的狼毫笔从他渗了许多汗水的手掌滑落在地上,无声无息滚到他身旁。
他真的很想让一念看到那个付诸了他心血的雪人,他愿意放下礼法戒律,他想做自己喜欢的事,像她那样肆意活着。
“姐,我想带你去看雪人。”
说完,他晃悠悠的撑着麻木的腿站起来,他看向一念,眼里盛着温暖又让人心疼的笑。
一念放下手中的东西,过去扶着他,道:“走吧,他们应该没料到我们会逃走。”
两人趁着夜色偷偷摸摸溜到了寂静的清心阁,一念进屋里拿了灯,越靠近后门容云兮越紧张。
他提着灯笼的手微微颤抖,一念安静的跟在他身侧。
一念以为会是多么庞大的雪人,直到走近一看,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感觉充斥在她心里。
两个身形差不多的雪人隔着两拳距离,后面那个略微身子圆润,头上扎着个与容云兮一样的发髻,前面的雪人戴着一顶圆圆的帽子,帽子下留了些碎发。
后面的雪人伸出粗短的手为前面的雪人撑伞。
它们没有眼睛鼻子,身材手脚做得也不细致,甚至有点滑稽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