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抬起头看了容锦一眼,又犹豫着说:“你的意思,我是看到我奶奶的小姨了?可是她从没提过呀,她好像也没见过她小姨。”容锦叹了口气说:“这才对的上啊,您想您梦里见到的那个女人嫁出去后就没有再回过家,她的姐姐和姐夫去岭南的时候并没有带个小女孩,您奶奶是在她出嫁后才出生的,没见过才对呀。而且他们几个人之间又有那样的情感纠葛,不提起是很正常的。”老阿婆一边看着照片,一边说:“这太神乎了,隔了两辈人了,又从没见过面,还能让我梦见了?”
容锦想了想说:“您听说过建筑是有记忆的吗?她的情感太浓,那些草木、桌子都感知到了,也记下来了,您和她有血缘关系,所以就影响到您了吧。我想这也算是一种托梦吧,可能这么多年,她也想回家看看亲人,却没有机会了。其他住在那里的人也许也梦见过,只是他们并没有在意。”
老阿婆叹了一口气:“如果真的是,那她一生都在外漂泊,肯定会挂念家乡的。我去庙里给她供一个牌位吧,即使是假的,也算个心理安慰。”容锦问她:“您知道她的名字吗?”老阿婆说:“我今天来还想告诉你呢,我昨天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名字秀和,我一直纳闷我是在哪儿听来的,晚上躺在床上,我才想起,在梦里我听见过一次她的名字,是她出嫁的时候,给她父亲敬茶吧,她父亲长叹了一句秀和,便说不下去了。我想他们该是挺挂念彼此的,可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却是一别永诀。”老阿婆又坐了一阵才走,这段时间里,她并没有同容锦说什么,只是时不时叹口气,到了近五点才拿了包说是去超市买些水果回去吃。容锦送了她出门,也和外婆关店回家吃饭了。
梦解到这里就完了,其实更多时候解梦不是为了求一个解释,他们更想要的是一种心理的慰藉。老阿婆真的在庙里供了一个写着文秀和的牌位,还在养老院里种了茶花,她想那个女人衣服上、帕子上都绣着,想必她是喜欢的。容锦也专门去过一次养老院,她按照资料里的记载大致找到了小花厅的位置,那里现在是一片湖,她看着水面在想,如果世上真的有鬼神,那她现在是不是还忧郁地坐在河边上,或者已经想开了一切,走进下一个轮回了。想想又觉得鬼神之说是真是假都不重要,只要他们能让大家心存一分敬畏,找到一丝安慰就够了。
☆、心旁有鬼(上)
容锦做这行只是因为兴趣,或者说她想通过这些帮助一些人,并不以此为生,所以她从不再网站上打广告,也不请客人帮她介绍生意,她的顾客都是熟客介绍来的,这样就总是有一单没一单的,在解完老阿婆的梦境后,她有大半年都没什么顾客上门。
刚好这大四这段时间医学院安排的实习课程也很重,她选择当一名内科大夫,所以实习的主要内容就是在医院看各种B超、CT之类的图像,很多人肯定觉得天天看那些病变部位的病理图像还能吃得下饭吗?容锦觉得这比起拿手术刀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当年刚做完肺部切片,他们几个朋友就直奔火锅店吃起了肥牛,毛肚,说是站了半下午,得好好补补,在内科就看点图片,还能比拿在手里散着药水味道的生肉刺激更大?
要说选内科作为研究、从业的方向,这可是容锦几经思考才得出的结论。相比外科、心血管科之类的,作为一名内科大夫首先这身上的责任就轻了点,这不是说内科大夫就不负责了,这只是个相对概念,毕竟内科与生死一线之间还是有些距离的。其次,工作的时间也少很多,除了固定的值班时间基本是不需要加班的。当然,收入也要少一些,但是就她们这些女孩得出的结论,女孩子将来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家庭上,所以工作不能太忙,容锦就心安理得地以此为借口了。别的姑娘这么说,大抵是真的心系家庭,而她纯粹就是懒的。
这天她刚从医院值了大夜班回来,昨儿有个老太太半夜送到急诊了,来得时候还好好的,能说能笑的,就是说有些咳嗽,大概是吸了冬天的冷空气了,这点小病本来也就量个体温,打些消炎的针就放回家休息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年轻的医生,也不知是好心办坏事呢,还是存了赚钱的心,给开了一剂雾化,这可好了,吸完雾化汽,老太太轻微过敏了,高压直接升到了140,心率骤降,人也跟着不清醒。
这家的儿女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也认识点人,打了电话给院长,急诊室是一通忙活,先是给打了两针硝酸甘油降压,稳心率,又打了退烧针,让家属把人推着做了CT,还是没得出什么结论。便打电话要求会诊,把内科、外科的住院医师都叫去了,容锦也跟着她的老师去了。这进了门一看,她自己在心里说没事可别半夜到急诊去,能撑就撑到白天挂专家号检查吧,半夜急诊留下的坐诊大夫都是和她差不多大,有几个能看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