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峥的身体慢慢地向后仰去,最终他像是放弃抵抗一般,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他的声音很飘忽:“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梦的?”容锦笑了一声说:“我也做过梦,我知道人在描述梦境和现实的时候是完全不同的神态,梦很迷离,人们在回忆的时候,会记不清很多东西,而你却太笃定了,那只能说明你那是你记忆最深刻的东西,所以你在讲的时候,那些片段就像是一幅幅立体的油画,而你就在其中穿梭,你是在描述你看到的东西,根本不需要犹豫。至于那些奇怪的人、庞大的动物、破败的陆军医院,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梦是可以放大和叠加的。梦是人生理和心理变化的间接反应,当你对一个事物有着某种强烈感受的时候,它就会在你的梦里以另一种夸张的形式出现。那么如果在很短的时间内,同时有几件事刺激着你的大脑,它们在梦里同时出现的时候也许就会出现叠加,这样梦就变得更加难以理解,就像你的梦一样,但是只要你醒来后能回忆起来,就会很轻易的发现它们的来源,我想这个问题,你是很有感触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二更,把昨天的补上
☆、心旁有鬼(下)
秦峥轻叹了口气说:“你真该去当心理医生,应该有很多人愿意付钱给你,至少在你眼里,我们做这些梦,想这些事都是正常的心理反应,而不是对应着情绪失控,甚至是什么精神问题。你判断得很对,这是我永远不能忘记的一段记忆,可以说它改变了我的人生。你说你听说过我,那你应该知道秦氏集团,这种大家族秘辛都是很多的,你们看到的只是我们竭尽全力维持的光鲜,内里的龌蹉又有几个人知道呢。我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我们的关系很奇特,如果从我爸爸的家族看,他是一个私生子,将来还会和我抢家产,我该恨他,我的妈妈尤其恨他。但从我妈妈的家族看,他又是我的表弟,你听明白了吗?他是我爸爸和我小姨的孩子。”
秦峥笑了笑,说:“说句实话,我从来没恨过他。小的时候,他一直和他妈妈住在瑞士,我们只有在放暑假的时候才能见面,他算是我最亲近的玩伴了,每年,我都热切地盼望着放暑假,这样我们就能一起玩了,有时候是我去瑞士,更多的时候是他回来。以前,我特别不理解,为什么我小姨从来不陪着他回中国,她不想见我们吗?我妈妈给我的解释是我小姨工作很忙,而且未婚生子,在那个年代,会被说得很难听的,所以她不想回来。我不知道我妈妈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但是我佩服他们这些长辈,能把一场戏天衣无缝地演了十多年,每次他回来,我的父母都会带着我们到处去玩,他们表现得那么相爱,也是那么宠爱我们,当我后来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简直无法想象,他们在做那些事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呢?”
看着他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容锦叹息,真是豪门似海,这句话沉浸了多少血泪,可是现在的人啊,总是容易忘掉这些老话,只看着豪宅名车就一门心思想挤进去,却从来不去想门那边的世界到底适不适合自己。
秦峥喝了口冷茶,继续说着:“出事那年,刚好是我14岁的时候,我上学早,当时该升高中了,我父母觉得在国内拼死拼活地考大学也没什么意思,就想把我送到欧洲或者美国去读高中,就提前告诉我小姨让她把我表弟送回来,跟我讲讲国外上学的事。他们想得是挺好,但我们两个凑在一起哪有心情管学习的事,再说我从小在秦家长大,我最清楚所谓的秦氏民主,说是和我商量,最后还不是他们决定,那我何必费那个力气。”
说起这段回忆,秦峥的口气变得轻松起来:“因为没有长途旅行的计划,我们每天都偷溜出去走着去附近,或者坐车去更远的地方玩,大人们总是有自己的事情顾不上管我们。那时候,动物园正在展览那些奇怪的动物,什么五腿羊,最大的老鼠,响尾蛇之类的,我们去看了很多次,我尤其喜欢那个最大的老鼠,我记得它和一般的老鼠一点也不像,除了牙齿也很长以外,它更像一只过于肥胖的灰兔子。在梦里,我一见到那些动物就明白了,我第一次做梦就在出事后的几天,那时候,我几乎一躺下就开始做这个梦,我母亲担心我是受刺激过度,便给我请了个心理医生,等我把这个梦告诉他以后,他和我父母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给我开了很多抑制幻觉的药物,我想他觉得我这是出现幻觉了,我也懒得理他,药我也不吃,我爸妈一看没办法,只好把我送到美国去了,也是听他说的换一个环境,能恢复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