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奈道:“那是师父的玩笑话,她最爱说一些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话。”
我这才反应过来,瞧着他那张远胜世间女子的俊脸,失笑道:“你师父怕不是一直把你当女孩养?”
他听后皱眉不悦道:“谁家养女孩会这般养?又让我干农活又让我做家务,还每夜逼着我去习武。若朕有个公主,朕定将她宠上天去。”
言罢,他的双眼竟落在了我的小腹处,我瞪了他一眼后,他才收回了目光,轻咳一声继续道:“初时我还受不了酒的辛辣,但多喝几杯后也勉强能接受,再后来我便喝醉了,不省人事。”
“后来呢?”
“当我第二日醒来后,只觉脑子疼得很,丝毫回忆不起昨日喝醉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当我全然清醒后我才发现自己竟被师父用麻绳绑在了椅子上。我问师父发生了什么,师父不说。她只告诉我,我酒品差到令人发指,日后别再喝酒了,昨日好在有她在,如果日后再喝醉,没人管得住我,指不定我要做出些什么反世道的事。自此后,我便再也不敢喝醉了。”
我挑眉道:“听你今日一说,我倒更好奇你喝醉后是什么模样了。”
他笑道:“你见到了定会后悔的。”
“未必。”
我二人又无话可说,沉默了半晌,我看着他手中的茶壶,忽然想到了昨夜的那碗红豆粥,便试探道:“昨夜……”
我尚未说完,他竟会意道:“那碗红豆粥是我做的。”
我有些惊讶,道:“当真是你做的?”
他略失望道:“我以为你能尝得出。”
我垂首道:“我太久没吃过了。”
我太久没吃过他做的东西,也太久没同他像今夜这样平静地交谈,谈到兴起时甚至还能笑出声。
一语言罢,我们二人又沉默了。
只因方才我话语中的“太久”两字太过耐人寻味,也太过惹人感伤。
我与他都很清楚“太久”两字意味着什么。
屋顶上的风刮得人有些冷,我想坐得离他近一点,这样便能暖和些。可我的身子却跟点了穴般无法动弹,也无法再像最恩爱之时那样随心所欲地依偎在他的肩上。
这还是因为那两个字“太久”。
终于,我发觉自己再说不出别的任何字,便说出了这三月来我们之间说的最多的一个字。
“战。”
他默然了半晌,道:“今日休战。”
我也默然了半晌,道:“好。”
他又默然了半晌,道:“明日也休战。”
“好。”
我补充道:“但后日不行。”
半晌后,他低声应道:“好。”
屋顶的风刮得人更冷了。
建和七年五月初三
今日下午,双双照常来我宫里唠嗑,她是个憋不住的人,待宫人被我挥退后,她便开门见山问道:“昨日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听闻皇帝同你谈了番话后,便去长乐宫了。我还听闻皇帝走后,长乐宫里的那位余下的半天脸色都很是不善。”
我笑道:“你果真是这宫中消息最灵通之人。昨日的那场戏差不多也演完了,皇帝争着要唱主角,我们这些没什么戏份的便老实在旁坐着,等着看他收场便是。”
双双道:“看戏怎及得上唱戏有趣?”
“好了,这一回你就别添乱了。”
双双点头道:“好,我听你的便是,下回有热闹再去凑。”
我犹豫了片刻后,还是给她递了一块盘中的糕点,轻唤她闺名道:“双双,我想问你个问题。”
她俏皮一笑,接过了我手中的糕点,唤了我的小名,道:“问吧,小灵儿。”
“我知道你时常爱往皇帝那边送粥送汤,你应当是很清楚他的口味,不知他最中意的是哪道粥或是哪道汤?”
问完后,我心中也觉有些愧疚,皇帝对我的饮食喜好了如指掌,而我却丝毫不知他喜欢吃什么喝什么。
我既没有问过,也没有过多留意过。
双双听后一愣,想了片刻道:“他似乎不大爱喝汤,每次送汤他只是浅尝几口。若说粥的话,御膳房的红枣小米粥他倒夸过几回。”
她说着便从盘中拿了一块糕,送入了嘴中,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莫非你这位一国之母想通了也打算去替他送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