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神与花_作者:决明(19)

2018-02-11 决明

  「你别碰到她,谁沾上你谁倒霉,拿线来!」师尊如此无礼且严厉的口吻,她头一回听见。要人医治,却又不容人触碰她。

  那人咕哝几句,估计不是什么好听话,随即感觉细线绕过手腕。

  「……这是来寻我开心,还是找碴?老友,你认真的吗?不要以为我不会抄扫帚赶人。」

  「谁有心情与你说笑了。」师尊与那人,冷声应话。

  「……你知道女娃儿长大了,本就该来的那玩意儿吧?」陌生声嗓百般无奈,似乎也难以启齿详述,只好将烫手山芋抛给下一人「徒儿,带下去,好好「处置处置」。」

  翎花遭人给拖走,这一回,师尊没有护她,彷佛明白了她「绝症」为何。

  接下来,对小小翎花而言,才是另一种境地的体悟。

  陌生声嗓口中的「徒儿」面貌,翎花没有瞧得很清晰,只知是个姑娘,开始「教导」她该有的常识,巨细靡遗到--月事来时,如何以草木灰和布条钽制衬垫;月事期间哪些食物少沾;月事结束后能饮用哪些补血汤药……再到为何女人有月事这玩意儿,它之于传宗接代的重要性,约莫几岁开始几岁结束。

  「徒儿」恪尽职责,虽然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半丝起伏,脸上更是仅有一种表情,可该说的、能说的、衍生的、八竿子只打得着一些些边的,她全都说了--这也是为什么翎花被迫看完十幅秘戏图,解释「生孩子」那档事,哪种姿势易受孕,哪种体位最省力……

  「徒儿」顺便再摊开人体构成图,男女各一幅,全身各处看光光。

  被「处置」完毕的翎花,离开那处「疑似医馆」之地,眼前还是一片酒池肉林,只能赞叹世间真奥妙,无奇不有,凉亭里、秋千间、马背上,处处淫艳乐无穷……

  提及月事,翎花不由得重温当时回忆,脸只有更红辣。

  「才不、不是,师、师尊,吃饭。」翎花猛低头,奋力盛饭,一直舀一直舀,一匙又一匙,直到碗中尖成一座小饭山。

  「翎花,够了,师尊吃不下那么多。」他若不阻止,她恐怕打算在他碗里迭出群山万壑。

  翎花红着颊,铲回一半饭量,双手奉上饭碗「师尊请用。」接着她又拿另个碗,为师尊舀汤。「汤是高爷爷送的,野菇味道真香。」她记得师尊颇喜爱这道清淡素汤,舀多少便喝多少。

  天气若晴朗,师徒俩习惯藤棚下用膳,今日白云厚密,掩去大半片青空,阳光不炙热,暖暖的,很是舒适。

  「你也快吃,我自己来。」他按下那双忙碌替他夹菜的手,要她坐下。

  掌心热暖,大大包覆着她,她肤色晒得快比师尊还黑,师尊白白净净,指掌孅与,不像她,拉弓射箭耍大刀,练出好多厚茧,师尊说不定比她细皮嫩肉哩--翎花莫名自卑了一下下--再看一眼自己碗里饭量,已是师尊一倍,按惯例,这样的分量她会吃两碗……薛翎花,你是猪吗?!

  偏偏肚皮还真饿,咕噜噜催促她快快进食。

  「多吃些。」师尊夹块鹿肉到她碗里,翎花含泪吃光光,呜,这肉也太下饭了呀呀呀!

  「……师尊,我们每天都等着被左邻右舍喂养,根本只需要准备一锅饭,其余菜肴全是别人送的,大家待我们真好。」

  「你不喜欢?」

  「不会呀,虽然这么麻烦大家很不好意思,可是我喜欢这村里的每个人,他们好善良、好热忱,也好照顾我们……害我每天都在伤脑筋,该如何回报邻里,礼尚往来。」

  「你有此心意就好,他们不会太介怀,你尽管放宽心,接受大家的好意和疼爱。」

  邻人的热忱,师尊总是淡然以对,不回礼,不致谢,可有可无,不若她,老感觉亏欠。

  「师尊知你心存感恩,这未尝不是好事,不过爬树摘野果分送,或是替人伐竹子架围篱,都要当心自己安全,量力而为,好吗?」师尊搁下竹箸,轻搭她的肩。

  「嗯,翎花明白。」她乖巧应允,回以甜甜笑靥。

  用完膳,她替师尊沏茶,师尊独坐浓荫树下,桌上一盘石棋,并无对手共奕,攻与防,皆仅有师尊一人参与。

  「师尊,翎花陪你下棋吧?」独自一个人,看起来好寂寞,她不想师尊置身于那种氛围中,即使师尊浑然不察,她看了,心会微微发酸。

  「……你棋艺太糟,师尊不想与你下。」太无趣,浪费他时间,又被她蠢棋路给气到不悦,连故意让她,她还能惨输不如不自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