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摘下来就只能香几日,比如长在上面香的久些”。
“不对,若是不摘下来,如何嗅得到它的香,看的仔细”。
“那以后少夫要是长大了,你也会将她嫁的很远?”
军须笑看着她摇摇头,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傻话,她是我的心尖尖,嫁远了我不疼?”
细君道,“你该对泥好些,他现在需要你的关怀”。
军须盯着细君柔和的轮廓道,“你变了,细君,你有了少夫,恬静了许多”。
细君笑了两声,“因为我看不到希望了,军须”。
军须先是一愣,道,“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不要对我失望,细君”。
闭上眼,她想要的不平衡,军须却在千方百计维持平衡,道,“我,觉得自己很无能”。
军须苦笑一声,“细君,你有你的立场,何况我呢?”
“所以,我想不到我们的出路,我,真的想不到我们怎么走下去”。
“你只要待在我身边,其余的你不用管”。
细君顿了顿,道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少夫,是你唯一的孩子么?”
军须点点头,“泥,是我兄弟”。
“那你为何不能……算了,你忙吧,我想一个人呆着”。
等到所有人出了门,细君从床头站了起来,抱起桌上的花脖,走向窗边,将它放在窗台上,缄默无语。
元封六年,冬,漫长的冬。
冰冷的月光撒在清旷的草原上,军须打开房门,“右夫人睡下了吗?”。
他问身后细君房里的汉人侍女。
“是的,靡,夫人今天歇息的很早”。
军须点点头道,“你先下去吧”。
听到脚步声离去,他独自一人转向天际那弯月亮,清寂的让人心生寒意。
夏宫。
“公主,早些睡吧”,玉儿轻轻掖了掖细君的被子。
细君的眼睛看着紧闭的窗户道, “去把窗户打开”。
“公主,咱们明天再出去逛逛,好不好?” 玉儿望了眼窗户,细君现在经不起任何轻微的波澜。
“去打开”。
窗棱发出吱呀的声音,草原上灌来窗边的风吹的玉儿一哆嗦,她将窗户微微掩了掩,回头看向床上,“公主……”
“让开”。
玉儿轻挪脚步,仿佛生怕惊动了什么。
直到风直击细君的面颊,她有了些许感觉,透过窗,她盯着天空中的那弯弦月,想起了在李家村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那晚,如果没下雨,屋顶就不会垮,屋……顶不垮,段叔就不会……” 细君的眼神放的很远很远。
“公主,要发生的事情,谁也改不了”。
玉儿跪到床边,企图用身体为床上的人挡住一些风。
“玉儿,你说我们彼此没有机会认识,会怎样?”默了半晌,见玉儿没有声音,她继续道,“其实,你后来那样做我不怪你”。
玉儿的眼中晃过一丝复杂,随即消失不见,“奴婢也没有怨过公主,都是命”。
听着细君轻声笑了一下,“我们最终还是走到乌孙来了,我们同样都失去了爹娘,而你,却是因为我”。
微微侧动身体,她面朝着窗子,目触月的光辉。
静了片刻,她慢慢踱步到桌前,颤巍巍的手紧了紧克制住发抖,然后握住笔。
一旁的玉儿连忙撑开竹简,将竹灯靠近了近,映着灯火,毛笔的笔杆影子拉的老长,她握起笔不假思索。
玉儿在一旁轻轻的呼吸,生怕惊动的空气,她低着头看向竹简,目光随着她的笔移动,渐渐的玉儿伸手捂住了嘴。
待到细君落笔,她微微侧身擦了擦眼,立即将竹简晾到一旁,将细君扶回床上。
仿佛写字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她道, “玉儿,我好累,想睡”。
看着细君半闭的眼睛,玉儿跪着向前几步,意识到了什么,“公主,您不能睡,您想想少夫,您少时也没有爹娘的陪伴,您忍心少夫经历这些?”。
门外的常笑听到玉儿的声音,即刻跑了进来,打量一遭,跪在床前,低头去看细君。
细君的眼睛微微睁开些,“人各有命,不是谁都能有爹疼娘爱,其实,有没有爹娘疼爱也不重要,那时候我觉得有段宏和刘蒙也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