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我刚转过身,那小家伙便跳到我坐的石头上来与我并排站着。倒是吓得我差点儿掉下石头去。它直勾勾地盯着我,我想,这家伙是有灵性的,保不齐有几年的修为。它这样小,身上有又修为,定然是遭了山中其他修行者的惦记,所以才跑来我这个人类这里寻求庇护。既然如此,我带了它回去,待它更强大时再放回山上,便算是对它的庇佑了。
“小东西,你是要跟着我走吗?”我问它。
它敏捷地跳到我腿上,盘成一团,我才发现它的尾巴像松鼠的尾巴。
小八曾经告诉我,有修为的动物都具有变化之能,根据修为深浅和自身意愿,可做出不同的变化,这样能力可让它们看起来更美。我一向爱看的狐狸变成美人勾走书生的故事,那人形也是根据狐狸的意愿变出来的。如此看来,我怀里这小东西果真是有修为的,只是修为不够深,只能在自己身上改变一下犄角和尾巴。只是……变成这样不像松鼠不像豹子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审美?
我抱着小家伙走出洞外,估摸着天色已然不早,便下山回家去了。
今日并未砍柴,身上怀里只得一只轻巧走兽和几株草药,十分轻松,我便走了一条平日不怎么走的小道。这条道比砍柴时走的那条稍近些,只是不怎么平坦。快到家时在一个小土坡上看到两个家丁模样的人正往山下走。看方向是从我家里走出去的。
我们搬到单狐山这么久,除了一年前爹的大弟子我的大师兄来探望过,还没有过其他访客。我爹一生只得我和大师兄两个徒弟,大师兄自一年前也已出海寻兽去了,那两个人却不知是谁?
莫不是……
我加快脚步往家里走去。院子里没有什么异常,该趴着的该站着的该在树上栖着的一个不少。呼,看来那两人不是来买我小兽的。
正准备进屋里找爹问问,就听到他的声音从堂屋传来:“你回来了,快进来。”
爹坐在堂屋正位,飞鸿在他左边,下首坐了个与飞鸿年纪相当的少年。
“这位是?”
少年站起来行了个辑手礼:“在下陶阳,宜州人士,素来听闻卢师父乃驯兽高手,天下无出其右者,心向往之,特来拜师学艺。”
啧啧啧,语气忒有礼忒老成。这孩子,忒没个少年人样儿。我摆摆手说了句不必多礼,便走到另一边坐下了。
从我进门飞鸿就直勾勾地盯着我手上抱的小东西,小脸兴奋得通红。看他的样子是想要跑过来摸摸看看,却碍于有外人在只得规规矩矩坐着。爹也看到了它,想来也被它的怪样子惊到了。
“踏雪,你上哪儿去弄这么个……奇怪的小崽儿回来的?”我估计爹中间顿了那一下是在想用一个什么词形容它比较好。
“山洞里捡来的,我也看不出它是个什么,便想着抱回来问问爹您。”但显然爹也不知道它是个什么东西。我站起来把小东西给爹看,飞鸿也凑过脑袋来研究。
小东西突然跳到桌上,我以为它要跑,但它只是在桌上站着,两只葡萄一样的眼睛骨碌碌地转。像是在打量房子。
右边的光线突然亮了,很快又暗下来,想是飞鸿去拉了那个叫陶阳的孩子来一同看,我并没有太注意。因为此时,就在我给小东西顺毛的时候,我摸到它平滑的背上,有一个很大的像骨头一样的凸出,不是前腿的骨头,而是紧紧挨着脊椎,在皮毛之下的,细长细长的东西。我摸着那里的时候,它像是十分的不舒服。
从我抱起它到现在,它似乎很少动。照理说一般的动物到一个新的环境总是会烦躁挣脱逃跑,但是它都没有。背上的骨头歪七扭八,难道受伤了?我连忙叫爹摸摸看。
爹用了些力仔细摸,小东西明显还是不舒服,我顺着它头上的毛想让它轻松点。
“怎么样,受伤了吗?”我问。
爹没有答话,而是拍了下小家伙的屁股。爹天生力大,一掌下去小家伙跳下了桌子往前又跑了好几步。跑完转过头来看着我们。能跑能动,不像是骨头受伤的样子啊。
飞鸿抢在我之前去把它抱起来,拉过陶阳的手去摸它。
陶阳摸着小家伙背上像骨头一样的东西,说:“这莫不是翅膀吧?”
第三章
当今朝堂,若说让人言及必赞的官员,文有丞相张真,武有定远侯陶盛。
陶盛,寒门子弟。未及弱冠便入伍从军,没过几年战名赫赫,而立之时因戍边有功被封为定远侯。不过十年,便能有此成就,想必其中自有一番因缘际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