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没有回答他，只是径自抚琴。
黑夜里的风一阵又一阵，没有了仙人之力的雪，穿着薄薄的袍子，自然抵抗不住这严寒。
他脆弱的身躯在黑夜里轻轻颤抖，两片绝美的唇里开始溢出轻微的咳嗽声……
琴声不止，仍是在静谧的夜色里荡漾。
歌儿？
雪乌黑的瞳仁里闪过一丝迷茫。
歌儿是谁？她是谁？
他渐渐移开目光，望向遥远的东方。那里一望无际的海平面上，开始渗出了淡淡的金红，缓缓炫目而又柔和耀眼。
这个黑夜，到底是太长了。
深暗的天空里，惨白色的月亮还盘踞着整个天空，月光淡淡的洒在雪绝美晶莹的面庞上，微微有些悲伤。
他的眸子里，似是有那样深邃的感情，却又有那样令人心痛的迷茫……
“歌儿……是谁？”
雪怔怔的，仿佛被勾了魂儿一般。
他的目光那样的空洞茫然不带一丝感情，那样的目光令玉自寒愤怒！
他依靠着还有些不便的腿脚走到雪的身畔，毫无预告的一拳就那样突然的落到了雪的脸上。他绝美晶莹的脸庞上立刻出现了一个青色的拳印。
“唔……”雪只是闷哼一声，就被打到地上，一袭纯白的袍子沾上了灰尘，有些狼狈。
明明知道他是为了歌儿才会失去记忆的，可是……可是，他仍旧是不能原谅他！
他也有些惊讶于自己的力量，便立刻调整了气息，强行压下。
“这一拳，是为歌儿打的。”
玉自寒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温润如玉，只剩了满腔的愤怒与苦涩。
雪不说话，默默承受着。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好脾气的让他打。
“如果，只是因为损耗了那一点力量就完全忘记了你所谓‘最爱的人’，那么，你绝对不会再拥有再次拥有她的权利。”
玉自寒的话语第一次这样残忍。
雪仍然是愣愣的，唇角出溢出了一丝鲜血。
他弯了弯唇，笑了笑：“歌儿？‘最爱的人’？”
他觉得心里有一处空空的，遗落了什么，又感觉，它是那样的重要，一定要想起来才对。可是，无论他怎样努力的回忆，就是寻不到一丝线索……
玉自寒静静的望着他的失态。
雪仍然自顾自的笑：“‘最爱的人’……么？可是我现在，连我自己也记不起来了呢……”
天空里，昼夜两股力量相互抵抗着，天空上是一片明灰色，好像……此刻他的内心那般纠结。
他的心里有一个直觉。
那个回忆如果想起来，一定会伴随着一些令他痛不欲生的记忆，所以他想将自己，封闭在一个保护圈里。如果不想起来，他就会很无忧无虑，很自由自在。
可是，他又隐约觉得哪个空白对于他十分的重要，如果不想起来，他就亏欠了一个人一辈子的幸福。
他想要自己的快乐，可是他也不想要别人的悲伤。
他不喜欢欠别人的债。
他只记得醒来之前梦中那无边无际的黑暗，和黑暗中的那一抹光芒，那光芒里，有一个人。那个人白须白发，面色慈祥而悲伤。那是一个老者。那老者用惋惜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告诉他：“傻徒儿，你终究，还是逃不过命中的这一个劫。从此，你再不是天神的使者，你将失去一切得到的，你的法力，你的记忆，全部都要被天帝收回。从此，你与凡人无异。”然后，他对自己伸出手，白色的光芒从他的掌心向他袭来，他感觉到了无边无际的痛苦，那样的痛楚，好像有什么被人从他的身体里生生分离开来了一般……那般的痛苦。
chapter38
雪怅然的望了望天，绝美的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黑夜，就要过去了。可是我，为什么好像还是置身在黑暗里呢……”
玉自寒不语，他知道，他不会忘了歌儿。
雪转过头对他笑了笑：“呵呵，玉自寒。歌儿是谁？为什么我独独忘记了她？”
玉自寒轻轻扯了扯唇角：“是。你记得我们这些无关的人，却独独忘了她。”
玉自寒的声音十分轻。
独独……忘了她。
白昼，还是来了……充满希望的红日，升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