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炙一笑,抬手便要执过这酒盏来再饮:“如此便好,那……”
“朕骗你的。”弋栖月却拽住这杯盏不由他拿去。
百里炙微微一愣,却见她翻手从袖中取了个小壶出来,打开来,向酒水里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
“和着酒把药吃了罢。”
“当初是迫不得已骗你的,也是骗过别人,你的武功没有被废,只是暂时封一阵子,若是不吃这药,十日才能恢复个差不多;吃下这药,不出几日就能全部恢复了。”弋栖月笑了笑,执着酒盏轻轻晃了晃,复又递到他手中去。
此时,百里炙却是一阵愣怔,攥着这杯盏却迟迟不饮酒。
“陛下肯信臣下?”
“信,自然是信,如若不信,当初朕又岂会让你同朕一同前往南疆?”
“可陛下为何会信?”
弋栖月一笑,眯起眼睛瞧着他:“因为炙暖和,朕欢喜。”
“喝了它罢,炙。”
百里炙闻言一笑,随即仰头,将这一盏酒一饮而尽。
弋栖月手腕一转随手撩了他的长发过来随手把玩,面上带着几分笑意:“此药与酒不相干,一起用也可;不过当初朕虚张声势的一招还是有些影响的,现在你身子还未恢复,少喝些酒。”
百里炙搁下酒盏来,修长的手指在那杯盏的颈上抚弄:
“旁人都说陛下无情,炙何等有幸,逢着陛下,如斯温柔。”
弋栖月一笑,松开他的长发立起身来,手撑在这小石桌上,隔过这石案去,细细瞧着他。
百里炙却是抬手抚上她的后颈,抬起头来,径直用薄唇吻上她的唇。
一时间,酒香晕染。
此时此刻,凌霄阁一角,暗卫宇匿身在墙角处,一言未发,却是将方才的一切都瞧入眼中,听入耳中。
他抱着一柄剑,眼中也难得地闪过了几分柔软。
世间最美,不若不辜负。
大概是因为百里炙太暖和太温柔,单单是清晨去瞧了他,解除了这些天来的误会,哪怕顾及到北国西国的时局,百里炙依旧不会踏出凌霄阁,但是在这颇为繁忙的一天里,弋栖月竟也是难得的欢喜。
分明如今北国和西国之间的关系一片混乱,但是她还是莫名其妙地信了他,有的时候,人心就是偏颇又奇妙。
回到养心殿心情大好,批改完了折子,也不忘暗中安排烈倾和俞茗羲这一对人聚上一聚,看着这一对欢喜冤家一个泼辣豪爽,一个沉闷稳重,偏偏在酒席上格外热闹,弋栖月的嘴角也藏不住笑意。
酒宴毕,俞茗羲须得顾及旁人说法,便先行告退。
而烈倾名义上不可回到都城,便留在养心殿。
“陛下,明日便由俞茗羲护送陛下去送那东国的公主?”烈倾听着门板撞合之声,忽而小声问道。
弋栖月颔首:“东国同我北幽不论有什么嫌隙,心儿里坏也罢,对外说都是联姻的盟国,淮柔又是东国的公主,我们是要将她送出都城郊野的。”
烈倾撇一撇嘴:“我可不稀罕送她,这公主狐媚得紧,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死死抱住陛下的男人,也是不讲廉耻了。她不以礼相待,我们又何必这般客气。”
弋栖月轻轻扣了扣桌面:“话不能这般说,朕是皇帝,原本便不是看公主的面子,朕看的是东国陛下的面子。”
“你想,东国陛下对我北幽,对朕,皆算是以礼相待,我们自然也要以礼对东国,对他的女儿,这也讲得通,不必憋屈的。”
烈倾叹了口气,应了一声。
“也罢,陛下大人有大量。”
“不过陛下也多留个心眼为好,我看那公主从心里就不是好人,不能让她以后再弄出那等事来,依我说,陛下是顾虑得多,如若是我,敢碰我的男人,用左手碰,断其左手,右手碰,断其右手,以……”
弋栖月却笑:“朕可是明白了,以后俞茗羲给朕行礼,朕都不碰他,免得被你这怨妇给嫉恨上。”
心下却想着——夜宸卿,这个男人,值不值得她弋栖月这么做?
烈倾哼哼了一声,不置可否,随即眼珠一转,又道:
“对了,陛下,我暗中派人去查了,和往年相似,最近都城一带的确来了不少人,不过并没有出什么乱子,也没有人发现过西国之人;所以,如无意外,西国人应当还没有到达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