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知,那紫宸殿里,龙榻之上,弋栖月耳朵微动,随即缓缓睁开了凤眸。
轻轻晃了晃右手腕上的木质镯子,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奇诡。
可惜了,这刺客死得太早,区区几个字,依旧是未能揭开夜宸卿的身份。
自弋栖月劫他回来,她便隐隐地觉着夜宸卿此行有鬼,可惜他平日里乖顺得紧,竟是抓不住丝毫线索,今日借机,倒是不出所料。
这夜宸卿的功夫当真是极好,折扇一把,竟可挡住那烈烈寒剑,上乘的武功,撩扇封喉,轻伤收官,还能护得她毫发无伤,安稳无恙。
夜宸卿,不知你究竟是何许人?又是为何,这般顺从地留在我身边,心甘情愿地做一个替代品?
翌日,清晨。
薄雾微起,清霜渐落,空气中漾着一番清新的味道,有着那雨后的温润;仰首而望,更是一番云销雨霁,彩彻区明,昨日分明是并未落雨,今日的天气却是意外得晴明。
想必,单是看这天气,难有人想到,昨日当晚,发生了那般不平凡的变故。
时间尚早,弋栖月信步走在那长廊里,说实在的,若不是方才去忙了那昨晚的事,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想必她就能至此了。
走过这长廊,春寒将尽,这梅花的花期也是要尽了,可这空气中暗香迷人,依旧如故。
也许,人便当如这梅。
凌寒怒放,胭脂载雪,不沦争奇斗艳,一番傲然风骨。
第一卷 023 她去瞧他
弋栖月抿了抿唇,走着,又晃了晃腕上的镯子。
待她到了那镂刻着牡丹的门前,天还尚早,一旁的侍卫向她恭敬行礼,弋栖月只是低声道:“不必通报,朕进去便好。”
随后,她轻轻推开门走进屋去。
经了昨日里那般折腾,夜宸卿今日也当真是乏了,自然,也许也是因着她今日刻意起得这般早——如今,她来了,他却还在沉沉睡着。
弋栖月行至榻前,垂眸静静瞧着他那惊世绝色的面容,此刻又是那一派恬然和顺从,似乎这才是他的本色,而昨夜那个诡谲的,强大的男子,并非是他。
可那刺客当真是倒地暴亡,而夜宸卿,当真是护住了她,为此只受了这皮肉之痛——可谓强大。
弋栖月颦了眉,心下不肯多想,可如今,又如何能轻易信他?!
且不说证据确凿,饶是她十几年来的遭遇,也足以让她对此生疑。
昨日,她假寐,未能睁开眼,却是大致了解了——
应当是夜宸卿露出手臂后,才被那黑衣人识破了身份,她大胆地猜测着,是不是,一切的答案,就在他的手臂上?!
眸中闪过一丝光去,弋栖月转过身去,从一旁轻轻拿起了昨日太医包扎的药箱,麻利地取出那换置绷带的物什来,小心翼翼地伏在榻旁,腾出手去,轻轻地将他受伤的手臂放置自己面前。
抬眸,看着他还在沉睡,莫名地,她的眸中又闪过了一丝诡异的光芒。
她不知,她究竟想不想知道这谜底。
但是她明了,她必须要知晓这一切。
手微微颤了下,随即,弋栖月镇定得过分,抬手,轻轻地拆开他手臂上的绷带,一圈,又一圈……
宸卿的皮肤白皙如瓷玉,皎皎如月,待她把那绷带悉数拆开来,那一道未好的伤疤格外刺眼。
看着这道长疤,她的没来由地愣了一下。
宸卿,你这疤痕,可是为了朕?
她凝眉,自幼及长,经历了如此多,血色早已在心间蔓延,那丝丝疑虑游弋在那方寸之地,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这她,不可轻信。
如今,她更想明白他的身世,他的目的。
弋栖月细细地探看着他的手臂,可他的手臂上,除了这道伤疤,并无其它异状,她凝眸细看,无意之中,已然伸手出去,轻轻摸着他的手臂,还将之抬起来,仔细打量。
她的指尖冰凉,他的皮肤却是温热的,肌肤相触,她微微一颤。
脑中,却闪过另一个人的身影。
师兄,小时候你牵着月儿的时候,你的手臂,也是这般温暖。
可惜了,如今,那温度,再难企及。
苦笑,却又回过神来,拿起那些物什来,上了药,又要替他包扎好,毕竟也是昔日里江湖中人,她也是娴熟得紧。
却突然听着一声轻唤:“陛下?”
弋栖月闻声抬首,却正撞上那一对略带朦胧的凤眸,虽是迷迷蒙蒙,但是那星星点点的眸子,依旧是一番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