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知如今是夏日,而耶律泽生来就火气大,南岳的风俗又豪爽,素来不在意那里外几件的,耶律泽更是自小夏日便只穿个袍子。
——因此如今调虎离山、脱下来了外袍后丢出去后才发现——上身没衣服穿了。
呜呼哀哉。
当时耶律泽根本不敢想如果赤条条给人抓住了会有多丢人,只能一阵风一般地溜进殿来,可是弋栖月这里自然不会有男子能穿下的衣裳,无奈之下只能钻到了衾被里面……
“陛下,北幽一向重礼节,如今待客之道呢?”耶律泽在后面圈着被子,挑着话头激她。
只要弋栖月被他刺激地来一句‘我北幽自然懂待客之道’,他就可以趁机让她给他找件衣裳去。
可谁知,弋栖月不吃他这套,背对着他慢悠悠道:“哦?世子这便是为客之礼了,不穿衣裳直接到人家榻上?”
“果然南岳民风淳朴,在世子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耶律泽在心里鞠了一把辛酸泪。
弋栖月却听着他半天没动静,颦了颦眉:“你倒是穿上啊,怎的半天也不动弹,耶律泽,朕真没打算对你怎么样,你死心吧。”
耶律泽哼哼了一句:“陛下别这么自信,我也想穿,但没衣裳。”
事到如今只得招了。
弋栖月一愣,扭过身来,耶律泽又紧了紧身边的衾被。
弋栖月见状撇了撇嘴:“别这么小心,朕也不稀罕瞧你那一身吊儿郎当的肉。”
耶律泽一听心里便不高兴了——什么叫一身吊儿郎当的肉?
吊儿郎当?
肉?
他的身材可是男子见了都要称赞的!
这这这……这弋栖月……
“你……什么叫吊儿郎当?不信你瞧!”
说着又要把方才紧紧抓着的衾被掀开。
弋栖月撇了撇嘴——这个男人可真善变,一会儿抓着这被子不撒手,一会儿又要扔开。
她又转过身去:“不稀罕,朕不瞧。”
耶律泽忽而也反应了过来,默默把被子又拢好。
“说吧,你衣裳哪去了?”
耶律泽在后面生生咽了一口气,只好将事情和盘托出。
弋栖月听完竟是想笑,心里也知道——此番他来大概是想抓紧时间同她谈谈上次那个约定的事。
正事重要,哪怕这厮的确有趣,也不能这么耽搁。
弋栖月生生把笑意忍了下去。
“所以,陛下可不可以帮泽找件袍子来?”耶律泽终于小心翼翼地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按照弋栖月的天性,她是想忽悠他一下的。
不过细想了想,他一个南国世子在北国宫里,左右不够妥帖,出了事情不好解释,还是速战速决为好。
“把你原来那件找回来?”
耶律泽在后面点头:“嗯,最好能是原来那件。”
弋栖月没再多说,按照耶律泽说的,他原来那件应当便在湛玖手里,她便去替他瞧瞧。
几步出了养心殿,一开门就瞧见湛玖立在门外,手里拎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衣裳。
“陛下。”
湛玖‘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
“陛下,有刺客入宫,微臣追过去,这厮却好像从衣裳里钻出去,逃了,现下已安排暗卫们前去逮捕……”
弋栖月忍着笑意抬手把他手里的衣裳取过来。
“不妨事,辛苦了,情况已经明了了,是个误会,不必查了。”她抬手把湛玖扶起来,拎着那破破烂烂的衣裳进了屋,合上了门。
“喏,这个样子了,你还要不要。”弋栖月把几乎破成两截的衣裳搁在耶律泽面前。
耶律泽瞧了一眼,黑了黑脸:
“陛下怎的这般小气呢?我……我,当初陛下这边有事,泽可是做好了出兵相助的准备,使臣都派过来了!不说其他,好歹也帮陛下震了震叛贼的声势罢。”
“陛下倒好,小气成这样,连一副衣裳都不肯给。”
弋栖月闻言沉了口气。
之前出兵的事情不谈,但是这次倒真不是她小气。
她本就是女子,没有男子的衣裳,之前宫里又遭了变故,不少衣裳都收起来了,如今若是说男子的,宫里除了夜宸卿那边,就只有太监公公的衣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