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56 天机算不尽
可惜人算终究比不得天算。
弋栖月算计好了一切,已经乘着马车到达了许久之前就埋好的一处接应点——一个密林中的古旧酒馆,她一袭便衣,坐在里面。
面前,湛玖恭恭敬敬道:“陛下,方才传来消息,说东国的太子殿下——淮钴,久病难衣,方才不治身亡了。”
弋栖月淡淡抬起眼来,面上并无惊诧之色:
“哦?多大了?”
“十岁有余。”
弋栖月点一点头。
十岁,如此说来,还是个孩子。
可孩子又能如何呢?
政治何曾讲过尊老爱幼。
而她惯看风雨,只是颦眉一想,便也能想出其中缘由——
这次,只怕和夜氏脱不开干系。
弋栖月离宫之前,曾经安排手下,在一个特定的日子,给东国皇帝发出淮川谋逆不轨的信件,表示约谈之心。
而这个特定的日子,就是几日之前,那时候弋栖月已经到达了夜云天。
想必东国皇帝初见这个消息,顶多是担心、是心疼、是碍于东国的颜面。
可如果此时此刻,太子死去了呢?
须知,东国皇帝子嗣算不得多,统共也就两个儿子。
一个乃是皇后所出的嫡子——即太子淮钴,另一则便是淮川。
如今太子一死,东国皇帝年纪也不小了,势必要想着立储之事,而如今能够继承这个皇位的只有淮川,此时淮川便足够重要了。
可这一切并非是她弋栖月所为,并且此时她也没有足够的能力,让太子‘病死’。
而这件事又异常的巧妙。
弋栖月思来想去,能够如此做的,恐怕就只有以东国皇室为傀儡,想要进一步将东国皇室掏空的——夜氏。
而如若夜氏走这么一步棋……恐怕夜宸卿手里,还留着一个大事,这件事,足够一击摧毁淮川。
想到此处,弋栖月不禁在心下赞叹,夜宸卿这心思当真不简单。
可她也无意对此做什么事。
一来是东国和北国是两国,如今她没有能力也没有精力直接插手外国之事。
二来是,夜宸卿如此做,也算是促进了北国和东国谈判的成功。
那便听之任之罢。
弋栖月颔了颔首,示意不必有什么动作,湛玖便行礼称是,便要再度起开去——毕竟仇将军的手下,还需要他派人去接应。
弋栖月抬手掂了掂酒盏,觉得这一会儿应当是难得的清闲了。
她抬起酒杯来,只觉得酒香四溢,加上信任这个酒馆,启口便将酒水饮下——
可是,弋栖月不曾想到,这个本让她格外信任的酒馆,竟然出了事。
一口酒水下去,起初是迷糊,随后是发冷,再然后,一种可怕而又熟悉的感觉铺天盖地地袭来——
弋栖月咬着牙,她知道这里都是她的人。
孰知,她方才想要抬手示意人过来,却发现白色的烟雾已经将这里笼罩,倏忽间,这酒馆里白茫茫的,似是落了一层厚厚的晨雾……
弋栖月再醒过来的时候,头脑还不甚清楚,她看了看四周,却觉得面前的一切有三分熟悉。
仿佛是一个她待过许久许久的地方……
弋栖月下意识地想要用手臂支撑着身体从下面的床榻上起来,孰知一动弹才发现,如今的自己竟是周身都没有力气。
突如其来的无力之感,丝毫用不上力气,她身形一晃摇摇曳曳地就向着一侧摔去,孰知正在此时,一旁,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掌伸了过来,竟是稳稳地扶住了她。
弋栖月一个愣怔,却是颦了眉瞧着扶着她的人。
只是瞧见他的那一瞬间,她的头脑便清明了一大半。
而之前的事情也想起来了,她是在自己颇为信任的那个酒馆里饮酒等人,孰知人没有等来,却中了毒。
那酒香气四溢,因此一时也隔断了她的机警。
以至于她在心神恍惚的前一瞬才意识到,这毒……恐怕是焱毒。
可是她并不能抵抗焱毒,如今为何还会在这里?
——身上是中毒后虚弱的症状,却没有一阵阵的发冷,说明毒已经解了。
以及,为什么墨苍落会出现在她面前?
虽说墨苍落和夜宸卿的面容甚为肖似,可是弋栖月很明了,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墨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