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又是一声。
迟永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抖。
而弋栖月心道——方才虽说命中了要害,但手忙脚乱之中,她不知道自己下手够不够准确,万一迟永再垂死挣扎爬起来……
她心一狠,当即攥着那木片,在他的颈上狠狠捅了下去!
‘嗤!’‘嗤!’‘嗤!’
一捅一个血窟窿,鲜血喷涌。
弋栖月也是浑身鲜血,她自己的手在剧烈地颤抖着。
而起初下手,迟永的身子还会震颤,等到最后,他被她刺得像个筛子,人也的的确确如一滩土了,任她再怎么扎、刺,也是一动不动。
——他、他应当是死了罢。
弋栖月身子一软摊在了墙壁上。
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她弋栖月杀过人,可是没有这么狠辣的杀过人。
如今这般,是她心狠,也是他们逼她太甚,生生将人向死路上逼!
她就这么靠在墙壁上,想动也动不了,守着这满是鲜血的尸体,歇了一会儿力气。
随后,却又白着一张脸,扶着墙壁,晃晃悠悠站起身来。
——迟永的尸体,必须处理掉!
如果被苍流的人发现她杀了人,尤其是时芜嫣之流,一定会借机生事,到时候,事情对她便是更为不利了。
弋栖月便晃晃悠悠地、拽着迟永的手臂,将他拖出了石洞,又往台阶的反方向拖去,拖到这石洞的后方。
再抬眼,面前是一处陡崖。
而陡崖之下——是山野、矮树,再远,便是无尽的深渊……
弋栖月稳了一口气,随后,猛地一用力,将迟永的尸体狠狠地丢下崖去……
许久许久,才听见下面‘咚’的一声、有些轻微的闷响。
弋栖月松下一口气来,随后身子一软,整个人瘫软在地。
她浑身脱了力气已然站不起来了,可是事情还没有完——
她身上的血,石洞里面的血,都必须处理干净!
弋栖月连滚带爬地摸回了石洞——
好在那翻到的木桶里还有一点点水,虽说已然冷到不行,可是如今也管不得这么多了……
弋栖月咬着牙,浑身发颤,将自己面上的血迹洗去……
可是剩下的水已经不够她洗衣衫、清地面的了。
弋栖月咬了咬牙,却忽而听见外面传来了声音。
‘咚、咚、咚——’
脚步声!
弋栖月心里一紧。
看着自己身上的、一旁地上的血迹……
可是那脚步声却愈发近了。
弋栖月一咬牙,随后整个人挪到后面,飞快地将自己的外袍扒下来,又反着套在了身上,然后整个人往地上一坐,将衾被严严实实地盖上——如此来掩饰身上的和地面上的血迹。
孰知方才坐稳,门边便响起了声音。
“客,可曾洗漱、用早饭了?”
“婢子是来收拾东西的。”
听声音,正是那日的丫鬟。
弋栖月重重沉了一口气。
随后却道:“方才起来,本只想洗漱,顾不得吃饭,谁知刚刚……还不小心将木桶碰倒了。”
梨儿闻言愣了一愣,随后道:“客可容许婢子进来?”
弋栖月颔首:“请进罢。”
梨儿便恭恭敬敬地走了进来,一进来便瞧见了这一片狼藉的屋子,和墙壁上倚着的、裹在衾被里缩成一团的女子。
而梨儿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长得极美,不是那等柔美,却格外蛊惑人心,以至于如今她狼狈至此,都有一种慑人之感。
她浅浅瞧了一眼,又守礼地收回眼去。
弋栖月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却是不着痕迹,也不点破。
梨儿小心翼翼地低头打量着这屋子,随后低声道:
“客人若是不介意,婢子便将东西都收拾走,再给客拿一份水、一份早餐来。”
弋栖月点一点头:“谢过,如若你家主子肯答应,那便劳烦了。”
梨儿闻言,身形一停,随后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便收拾好东西退下了。
她的脚步声远去,弋栖月方才敢挪动已经有些麻木的身子——方才为了避免被发现这些血迹,她一动都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