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起初是说要去的晚了,末了又说——
虽说陛下同东国夜君恩断义绝,没有什么情义了,但只盼陛下肯念及同我的情谊,以及同嫣儿的同门之谊,帮寻夜君来,让他墨苍落同夜君见上一面,谈妥那暗器之事。
呵。
弋栖月只觉得自己无力控制自己的神色。
墨苍落你是不是以为你自己是皇帝?朕在追着你跑,赶着你往上贴?你优越地以为,你说话温柔一点,朕就会稀罕同时芜嫣共同‘服侍’你?
墨苍落,你知不知道,你在一点一滴地、消磨朕对你仅剩的回忆和好感?
弋栖月咬了咬牙,随后又细细将这封信瞧了一遍。
心下却又想——
当初墨苍落提起时芜嫣丢了孩子,云淡风轻。
为何如今又这般热心了?
莫不是,墨苍落的目的本就不在于时芜嫣……
而是在于,在她弋栖月同夜宸卿再无瓜葛的时候,由他同夜宸卿密谈……
墨苍落,他就是一匹恶狼啊。
哪有那么多的儿女情长?
弋栖月心头一凛,却又盘算不轻。
思量间,只是飞快地从一旁执了纸笔来。
想不清楚,就选择最稳妥的。
——她要回绝这封信。
她要拖延,至少拖延到解药到手之时!
番外 七夕番外 画中人(前期番外)
秋意方至,夜幕未降,弋栖月搁下手中批改奏折的笔,看着天边的晚岚。
一旁,碧溪和卧雪默然侍立,见她搁笔,碧溪终于上前一步,行礼道:“陛下,已过了用晚膳的时候了。”
其实也怪不得碧溪,弋栖月在批改奏折方面本就是个急性子,总想着早日批改完,早日便能处理完这些事务,故而特意交代,用膳之类的事宜,若非是分外耽搁,便不必说,待她处理完事情,再做算计。
弋栖月闻言点点头,又道:“来一碗燕窝便好,不必让御膳房再多操持了。”
“是。”碧溪颔首,行了礼,匆忙离开。
弋栖月忽又对卧雪道:“去寻个白芷香来罢,今年早立秋,凉得早些。”
卧雪俯首称是,也匆忙着去了。
‘打发’走了这二人,弋栖月执起笔来,随手取了纸来,在上面描画着,一笔一划,却只勾勒出一张脸来——模样清秀,似是那人的眉眼入了画。
她又提笔在纸上画着,这人的肖像便只差一个嘴了——她想画出他的唇来,让他的薄唇上扬,要一个温柔的弧度,就像、就像——他当初展露给时芜嫣的那个笑容。
终究还是落了笔,她笔势一挑,可画出来的笑容却分外诡异,弋栖月颦眉,忽而又在心中凄凉地原谅了自己——是了,他几乎不曾对她笑过呢。
终究是搁了笔,将纸团作一团丢开,却忽而听见前方,一声恭敬的:“陛下。”
弋栖月抬起头来,却见夜宸卿执着盘子立在她面前,盘子里,左侧搁着燕窝,左侧置着香料,他将盘子搁在一侧,复又行了礼。
弋栖月瞧着面前这张分外熟悉的脸,不着痕迹地晃了晃手上的木镯,忽而抬手:“宸卿,过来。”
夜宸卿垂眸称是,他的睫毛垂下的瞬间如同蝶翼扑闪。
他行至她面前,却见她伸出手来,轻轻地描画着他的脸,弋栖月用手拂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面庞,忽而将食指停留在他的唇角处,她想着,若是他笑,会是什么模样?
夜宸卿只是向前俯着身子,任由她触碰描摹——他是她的男侍,她对他做什么事,都不为过。
半晌,弋栖月忽而放下手来,道:“前些日子西边的番商进贡,送了些扇子过来,朕记得你欢喜,便去瞧瞧,都带回潋玉宫去罢。”
夜宸卿闻言,行礼道:“多谢陛下。”
弋栖月颔首,忽而又道:“对了,先将这香点上,你若还有兴致,看书、弹琴都好。”
夜宸卿也知今晚她无意陪他多聊,他本也不是那等无事叨扰的人儿,寻常时候,只是在潋玉宫待她驾临,可今日毕竟不是寻常的日子,七夕之日,他是她宫中唯一的男侍,若是他不来瞧她,怕是会被宫里人说道。
不仅仅是说道他,也是说道她。
陛下似乎也是考虑到了此事,故而肯留他在此。
夜宸卿点了香炉,在那边,抬起手来,轻轻抚弄着那些扇子,他却是欢喜这物什,可此时,心思却不在上面。